齊塵喊不出“人道仙”三個字。

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的祈禱。

祈禱頭上這片黑云能夠消失。

但。

夜晚，白天，像是死人身上覆蓋的斂尸被。

那片云揭不開。

齊塵想盡所有辦法。

靈丹，湯藥，靈力輸注，針灸......

仍然看著臨江村眾人生命不斷流逝。

這場黑雨就頂在臨江村上頭，縈繞不散。

無論周邊村民，還是蓮花鎮(zhèn)乃至縣郡，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但沒人敢進來。

除了修士，凡人沾到黑雨，就會瞬間出現(xiàn)病癥。

就算離開黑雨，病癥也不會消失。

而且這場黑雨極其奇怪。

并不會傳染。

“齊爺。”孫果兒緊緊握著齊塵的手：“我也會和爺爺爸爸和媽媽一樣死去嗎。”

孫果兒望著身后花田，里面多出的二三十座新墳，目光中似乎看透自己的死亡。

短短五天。

臨江村剩下的人不到一半。

他們躲在家里面，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唯有孫果兒，不愿意回到自己家里面。

“果兒。”齊塵眼中帶著悲傷：“對不起。”

“沒關系齊爺。”孫果兒擠出安慰的微笑：“反正我很快能夠見到爸爸媽媽了。”

“我一個人挺孤獨的，就是......”孫果兒咳嗽了兩聲，黑色的液體從口中流出。

“就是，老牛小牛得拜托你了。”

“好。”齊塵將手放在孫果兒頭上輕聲安慰著。

“我好像見到爸爸媽媽他們了。”孫果兒的氣息開始微弱。

“果兒。”齊塵長嘆一口氣。

看著小女孩在自己的手中失去生機。

又多了一座新墳。

齊塵將小女孩常常背著的竹籃放在墓碑面前。

嘆了口氣，緊接著又去一家一家的看剩下的病人怎么樣了。

....

黑雨之下，屋檐黑色雨幕將整個村落染成黑色。

齊塵將死去的村民放在板車上面。

木輪磕碰到石頭，讓尸體滾到另外一邊。

“這，就是你所說的仙人博弈嗎。”

“人道仙。”

齊塵心里面想著，披著蓑衣走到雨中。

死寂的村落，只有一個身影踽踽獨行。

齊塵神識探查到，遠處花田里面有幾個修士。

抬起頭來，洪溪等人站在木屋面前看著自己。

“齊小友，好久不見。”洪溪收回神識：“已經(jīng)凝氣三層了。”

“是啊。”齊塵擠出一絲慘淡的微笑，將板車上面的尸體扛在肩膀上。

順著花田過去，放在早已經(jīng)挖好的土坑里面。

洪溪指尖輕引，旁邊的黑土便被填到坑里。

“臨江村不是個例。”洪溪沉聲說道：“整個煬國，十七處。”

“居民無一幸免。”

“而且。”洪溪嘆了口氣：“就算是元嬰，也無法破解黑云。”

齊塵插上香之后，開口想說什么。

但那無形封印卻阻止自己將事情說出來。

連大清灣三個字都無法吐出。

人道仙的封印，太過厲害，無法破解。

“那怎么辦。”齊塵只能無奈問道。

若是人道仙所說，那對于煬國和姜國腳下的這片土地而言，這只是開始。

今后，將有更多難以想象的情況會出現(xiàn)。

就如同這片黑云之下瘋狂生長的萬物一般。

匪夷所思。

“沒有辦法。”洪溪搖搖頭：“各宗門巡查了十七處黑云所在的地方。”

“臨江村是最后一處。此番黑云，說是仙跡也不為過。”

“我們只能等著黑云散去。”

“你身處黑雨之下，可有感到身體有什么變化？”

“沒有。”齊塵搖搖頭，隨后指著花田里面的繁花：“倒是它們生長的特別茂盛。

而且除了人以外的動物，沒有受到黑雨任何影響。”

“跟其他地方情況差不多。”洪溪道：“修士無法解決這種情況，臨江村的人都不能避免死亡的下場。”

“齊小友，你留在這個地方怕是不好。”洪溪做出邀請：“可要隨我們回青山宗修行？”

“暫時不。”

齊塵恭敬的拒絕道：“希兒他們還在黑雨中。”

“好。”洪溪點點頭：“若有異常，當速速離開黑雨。”

“好。”齊塵拱手。

幾人又聊了幾句。

齊塵送別眾人后，回到木屋當中。

展開畫卷，欲要將莫諱如畫在眾生相上面。

但。

根本下不了筆，似是有百萬修士控制住自己的雙手。

一動念頭，萬般恐懼瞬間涌上心頭。

“果然畫不了仙嗎？”齊塵放下狼毫。

走出木屋，盯著頭頂?shù)暮谠啤?

黑雨下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在這個期間，齊塵發(fā)現(xiàn)，這黑雨對于凡人而言是致命的疾病。

對于其他萬物和修士而言，卻是生長的良藥。

在黑雨下面吐息，居然讓自己突破到凝氣五層。

習得了定身陣法以及聚靈陣法。

同時御物更加熟練。

在這一年的凝氣修行過程中，自己竟然沒有浪費一顆丹藥。

只是稍微用聚靈陣凝聚黑雨靈氣，就讓自己成功從凝氣四層到凝氣五層。

黑雨澆灌過的植物，長得十分高大。

且只是短短一年的時間，有些普通可以入藥的花草。

就有了一絲淡淡的靈氣。

齊塵說不上這件事情是好是壞。

對于修士而言，是好事。

但對于普通人而言，則是災難。

背后到底藏著誰，無人知道。

見著久違的湛藍天空，齊塵望著花田里面臨江村的墳墓。

如今臨江村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半月之后。

鎮(zhèn)上將一些流民送到臨江村，填補人口空缺。

重新分配了田地。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樣子。

期間，齊塵去過幾次大清灣。

那日人道仙飛升卻仿佛從沒有發(fā)生過一般，江面平靜如常。

但齊塵用朝夕之筆畫大清灣的時候，總能在筆下感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應該，就是人道仙身上所謂的仙氣。

莫諱如飛升人道仙之后，這個地方的靈氣算得上是臨江村附近靈氣最為濃厚的地方。

雖然比不得黑雨，但有了大清灣，再在附近找些自己能夠斬殺的妖物。

在離開臨江村之前，應該可以在十來年的時間里面來到凝氣圓滿。

不知道到時候體內(nèi)的庚金金丹是否能夠蘇醒。

收起朝夕之筆，齊塵走出家來，端起身邊的草籃子朝牛棚里面倒著草料。

“這黑雨淋過的草料，讓老牛都變得健壯。”齊塵細心的刷著老牛身上的毛。

“請問，這里是齊光家嗎？”

齊塵順著聲音望過去。

陌生的一家五口背著包袱，怔怔的看著自己。

“你們是？”

“哦，我叫周廣君，我的奶奶是周芳的親妹妹。”

周芳。

母親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