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人道仙？”齊塵眼神定定，看著莫諱如。

但怎么看，也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莫諱如笑了笑：“往前一百九十九世。”

“這片土地無人有我偉大。”

“暴君也好，殺神也罷。”

“國師也好，游醫也罷。”

“刻碑立傳皆是我。”

“一世又一世的人，他們罵我，頌我，怕我，敬我，愿我，排我。”

“都不影響，我是每一世最偉大之人。”

說著，莫諱如動了動身子，在棺材里面掰下尸骨左手。

放在嘴中，慢慢咀嚼起來。

牙齒與骨頭碰撞，齊塵聽不清。

到底是骨頭碎裂的聲音，還是牙齒碎裂的聲音。

只見著莫諱如嘴角流出鮮血，將落在地上的牙齒。

慢慢撿了起來，又放進嘴中咀嚼。

鮮血滴落，莫諱如臉上沒有一絲痛苦，反而是暢然。

“偉大有何用？”齊塵心頭驚動，眉頭緊皺的看著莫諱如咀嚼自己上一世的尸骨。

“偉大，當然有用。”

“我可以讓戰爭合理，可以讓生死壯烈。”

“災荒與戰爭中救助萬民，我得生存愿力。”

“安居樂業，我得和平愿力。”

“相思愿力，執念愿力.....”

“撥動七情六欲，收獲人道種種愿力。”

“后世傳頌，無論好壞，這歷史必然有我。”

莫諱如的牙齒嘎嘣碎裂，手骨也被吃完。

隨后又扯起另一只手，顧不得滿嘴牙齒崩碎，再慢慢咀嚼。

“所以，人間的眾生百相，都是您在撥弄？”

莫諱如笑了笑，抬頭看了看頭頂：“都說我人道仙過度干預人間。”

“但沒了我，這人間不是一樣的亂？”

這一點，齊塵無法否認。

沉默良久，齊塵深知，這修行之路。

不是尋常修士所能理解，無論是元嬰還是化神，見著，都絕對是震驚。

“晚輩告辭。”齊塵壓著滿腦子的震撼，再留在這里，生死難料。

“坐下吧。”莫諱如囫圇道：“我不成仙，你無法離開這里。”

那旋渦，自己確實沒有辦法出去。

兩難境地，齊塵只得又坐下來。

看著莫諱如慢慢啃食自己的尸骨。

先是牙齒，后來牙齒掉了。

用牙齦硬磨。

牙齦沒了。

用手臂砸著尸骨，砸碎之后，又慢慢吞食。

齊塵的神識，探查著莫諱如。

卻如同觀天一般，浩渺且神秘。

眼見著，莫諱如砸碎頭骨、肋骨、椎骨。

然后慢慢吃下去。

肚子里面，甚至有骨頭擠壓的聲音。

莫諱如嘴里面流出更多的鮮血，想來，應該是碎骨渣將整個食道、胃全部劃破了。

最后一塊碎骨吞下。

莫諱如放聲大笑起來。

“天庭破碎，眾仙萬望！”

“我人道仙隕落三萬載，如今重回愿引境。”

“且等著，承愿境，立誓境，渡世境，道成境，大化境。”

“癘仙，本仙尊，先勝一籌！”

整片大地，包括煬國與姜國。

金色光絲從千家萬戶的門窗、從百姓的祈愿中破出。

在狹小石門內交織成璀璨的星河。

紛紛涌入莫諱如周身。

莫諱如，身披無數民眾期待凝聚而成的光暈。

每走一步，腳下便綻放出古老的因果圖紋。

身后浮現出二百凡人虛影。

那是莫諱如二百世的虛影。

或執劍、或持卷、或執玉璽......齊聲吟頌跨越時空的誓約。

最終光束全部收回。

齊塵眼見著，莫諱如的一眼，便讓自己身心顫抖。

不禁臣服在地。

自己，還是人。

只要是人，在這人道仙面前，就要無理由的誠服在地。

齊塵，忘記了修行，忘記了痛苦，忘記了一切。

此刻只匍匐在莫諱如腳下。

“小友。”莫諱如的聲音穿破心神。

“眾仙選中之地，博弈開始了。”

莫諱如淡淡看著齊塵。

“噓。”莫諱如比出閉嘴的手勢。

無形封印落在齊塵身上，此后關于人道仙，關于眾仙博弈。

齊塵無法開口。

而后，天地大白，齊塵睜不開眼睛。

光暈散去。

大清灣岸邊。

天空下著黑雨。

落在江面濺起灰色波紋。

漫天黑雨不知道已經下了多久。

連江水都被染成灰色。

更莫說腳下土地，早就成為黑土。

但，黑雨之下。

齊塵見著，萬物繁茂，鮮花盛開。

這無限反差，讓齊塵皺起眉頭。

因為他，感受到了雨水當中，是不知名的疾病源頭。

這黑云似乎將整個臨江村完全籠罩。

那，臨江村，此刻怕是已經疾病肆掠。

心頭想著，齊塵不由得加快腳步。

臨近臨江村，齊塵就見到村子里面幾乎所有的村民匯聚在自己的花田當中。

氣息無比微弱。

“大勇，你們怎么了。”齊塵走上前。

看著眾人的樣子，這癥狀，與昔日所有的疾病，全部不同。

“齊師....”孫大勇氣息虛弱道：“黑雨下了半月，眾人都病了。”

一趟旋渦之行，居然過了這么久。

齊塵不知道，自己與莫諱如對坐的短暫時間，外面已經過了十四日。

順勢，齊塵拉過孫大勇的手腕，望聞問切。

他很確信，這種疾病，自己從沒有見過。

其他人無一例外，皆是如此。

“應該不是人道仙莫諱如的作為。”齊塵心中想著：“他已經成仙。”

“沒理由這么做。”

疾病，難道又是哪個仙人的事情？

暫時想不了這么多。

齊塵跑進家中，將藏好的丹藥拿了些出來。

分發給各位村民。

但就算將不多的一品丹藥發放，村民的癥狀沒有絲毫緩解。

反而。

在丹藥作用之下，村民們痛苦萬分，只感覺胸口灼燒。

“怎么回事。”齊塵看著村民們痛苦的樣子。

只能希望寄托在《曉夢要略》上面。

焦急地，仔細地翻看著曉夢要略。

上面關于這黑雨。

毫無記錄。

聽見孫果兒痛苦的呻吟，四肢僵直亂蹬。

齊塵顧不得放下手中的《曉夢要略》便沖了出去。

“齊叔，救救果兒。”孫小虎帶著哀求。

靈力不行。

只能試試草藥。

但現在哪里去找草藥。

齊塵心亂間，《曉夢要略》被黑雨浸泡。

“人道仙，你若是能夠見到，就救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