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齊塵跟趙希說要去青山宗拜訪老友。
早早便出門。
靈門門口，修士們見到齊塵先是一愣。
“二位道長，別來無恙？”齊塵拱手笑著。
“齊師，你沒事了？”兩個道長只覺得這齊塵真是讓人意外。
居然真的能夠恢復記憶。
“沒事了，還請二位帶我上山。“
腳下風景，絲毫沒變。
廣場之上，風玄負手而立，見著齊塵，慢步走上前來。
“風老祖。”齊塵拱手：“十多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
風玄笑了笑，身邊站著秦肆意，道：“去年才見了你。”
“哦，那我不記得了。”齊塵笑著，周圍曾經熟悉的修士慢慢圍了上來。
“無妨。”風玄笑道。
隨后眾人攀談起來，一番寒暄之后，齊塵才走向風玄，道：“我有事情想問老祖。”
風玄點點頭：“走吧齊師，回憶一下當年風景。”
天地之間，兩道身影暢意遨游。
“當年風景，不如今日。”風玄回頭看了一眼齊塵，指著遠處的桃花塢說道。
“不。”齊塵也看向桃花塢：“當年風景，就如今日。”
老友之間的寒暄，似乎這十幾年被壓縮成短暫的別離。
“林濤他們都去魔淵了，今日只有我在。”
“最近魔淵怎么樣了。”齊塵不由得問道。
“一如往常，需要花費大量的靈氣去維持，稍有不慎妖獸就會從中出來，為禍百姓。”
風玄眼中帶著憂愁：“慕老祖閉關突破失敗，現在在修養。”
“洪老祖當年閉關，到現在也沒有出來，還停留在元嬰中期。”
“慕老祖還是無法突破至化神嗎？”
齊塵印象中，慕晚來到元嬰圓滿已經至少三百年，且有了執念，具備化神的資質，為何還是不行。
“魔淵在一日，煬國的修士就不可能化神。”風玄無奈的說道：“魔淵不僅吸收元嬰的靈力。”
“還在每個元嬰修士心中種下夢魘，我師父親口說，每到突破的關鍵。
那魔淵就會突然出現在識海之中，擾亂心緒，讓人揮之不去。
而這種方式，似乎是通過靈力影響的。”
“意思是這魔淵影響天地之間的靈氣，在突破化神的時候會加以阻攔？”
“你可以這么理解。”風玄點頭道：“這事情不好解決，只有等我元嬰圓滿之后，才可窺探一二，煬國的元嬰修士中，只有我沒有用靈力維持過封印。”
“慕老祖高瞻遠矚。”齊塵點頭道。
繞過丹峰，青山宗又是更美的景象，風玄遞過一壺酒。
二人在風中喝了起來。
“你說找我有事，是什么事情。”
齊塵思考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希兒現在壽元將盡，可有什么辦法能夠幫助她延長壽命。
我剛清醒過來，她卻要離去，我欠她太多。”
“這個....”風玄皺了皺眉頭：“青山宗沒有辦法，有些宗門煉制傀儡，那種方法也不行。”
“那若是像我一樣呢？”齊塵開口問道。
“那也不行。”風玄回憶著齊塵突破壽元的方式，開口道：“你那日，是那道玄雷救了你。”
“而那玄雷逆人生死，絕對不凡，就連化神也做不到。”
齊塵回憶起當日那道玄雷，確實正正的劈在身上。
玄雷的顏色很怪，就算是風玄渡劫，那顏色也不像。
就像是一雙手冥冥之中主導了自己用凡人五衰來交換這么多年的壽命。
同時齊塵也清楚，不會有第二道玄雷救趙希。
“好。”齊塵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我沒有記錯的話，再有兩年，你又要應劫了是吧。”
“嗯，時間過得挺快，感覺這十幾年一下子就過了，當日的痛苦掙扎還歷歷在目。”
齊塵無奈的說著，心中有著深深的失落，趙希的生死。
元嬰都沒有辦法干預，自己又能夠去求誰呢？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趙希老去，走在自己前面。
“人之生死，從來不是元嬰或者化神能夠改變，能做的不過是引人走上修行之路，從而延長壽命。”
“但趙希...”風玄沒有說接下來的話。
“好。”
回到靈門門口，二人告別之后，齊塵緩緩走下山來。
而今，故人越來越少，汪逐末和劉云瑤他們又走上修行之路。
待趙希他們走后，自己仿佛又成了孤家寡人。
“怪不得說，修行者，最終要拋棄紅塵情意，就算是結為道侶也能長久陪伴。”
“對于一個人而言，見著生死還是太過殘酷。”
回到家中，趙希在院子里面打掃，齊塵便快步走上前去，將手中的掃帚接了過來。
“這些都交給我做。”齊塵心疼道。
“你懂啥。”趙希不服氣道：“人越老就要越動起來，否則這身子骨就會腐朽。”
“你還有兩年渡劫，我怎么說也得撐到那一天吧。”
“哎呀呀呀~”曾經的老道長忽然出現，看著二人：“這么多年還這么恩愛，好讓人羨慕。”
“老前輩，好多年不見。”齊塵拱手道。
“別加老字，你現在看著可比我老。”老道長笑著坐到池塘邊，對著趙希拱手道：
“朋友，我懷念你做的菜了，麻煩。”
趙希點點頭，轉身去了廚房。
“前輩，您此次前來是為何。”
老道長看著齊塵，開口道：“自然是最后游覽一番煬國姜國，回去了。”
果然，老道長根本不是煬國或者姜國的修士。
將元嬰之戰稱作小打小鬧的，至少是上級修真國的人。
境界至少在化神之上。
可惜齊塵沒有神識，不然能夠探查一番。
“既然您要離開了，有些問題我想要問一下您。”
“哦？”老道長目光中透著意料之中，道：“有什么你就問吧。”
“您將爍金送給我，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老道長回答的很干脆，眼神里面沒有一絲波瀾。
“那您將丹爐送給我，是不是故意的？”
“這個倒是。”老道長隨意一招手，房間里面的丹爐就來到身邊。
“沒有丹爐煉丹，你那能夠打造索契啊？”
“只是可惜了，索契成了你的本命，連幻境也能破解，那對于我而言就是無用了。”
“為何無用？”齊塵追問道。
“若你敗于幻境，說明索契不屬于你，而索契，乃是天外來物，一生只認一主。
你死，它滅，不過金丹會留下。”
齊塵沒有想到，爍金根本不是尋常之物，竟然是從天外而來。
“這個地方。”道長繼續說道：“應該是來自天闕。”
“天闕？那是什么地方？”
老道長今日特別有耐心，解釋道：“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界不只是一個藍星。
藍星也不過是這茫茫修真世界中滄海一粟，你我雖未見過，但也應該知道，心懷敬意。”
“知道了。”齊塵點點頭，繼續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便是關于趙希。”
“你是不是想問一下，如何延長趙希的壽命？”
“是。”
老道長站起身來，道：“方法確實有，不過得你愿意。”
“我愿意。”
“你急什么，我還沒說什么方法呢。”
“什么方法我都愿意。”
“真是癡情。”老道長搖搖頭，開口道：“你的凡人五衰，是逆天而行，實際上和修士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是修士吸取天地靈力，奪天地造化，會遭天劫，那是天道的直接懲罰。
而你打破壽元，面對凡人五劫，則是天道自然規則的順便懲罰而已。
想要延長趙希的壽命，就需要你替她打破壽元規則，替她受規則懲罰。”
“我要怎么做？”
“很簡單，替她去死，不要抵抗凡人五衰，你之鮮血浴她身，庚金金丹入她丹田，她就活下來了。”
“因為你之鮮血與庚金金丹，按照時間算來，應當是應了兩次劫難，讓她多活個三十年不成問題。”
“三次，肉身劫，血脈劫和記憶劫，后面二者同至。”
老道長眼中閃過震驚，雙劫同至居然還能夠活下來。
“還請前輩教我詳細的方法。”齊塵跪拜在地，言語懇切。
老道長從袖子里面掏出一道符紙，指尖放開瞬間燃燒，一串密語瞬間進入齊塵腦海。
齊塵默讀三遍，隨后再拜。
“好了，其中取舍自己做好決定。”老道長拍了拍齊塵肩膀，道“吃飯，吃飯。”
飯桌上，老道長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絲毫不見外。
吃飽喝足，擦了擦嘴，才對著夫妻倆微微頷首。
“老朽就走了，二位朋友，永別了。”
話音落下，老道長已經消失不見。
收拾了東西，齊塵腦海中一直想著老道長說過的話以及方法。
就連趙希叫自己都沒有聽見。
直到有一只手在眼前揮動，齊塵看見趙希的臉才回過神來。
“你怎么了？”趙希關心道：“老道長跟你說什么了？”
齊塵無事的搖搖頭：“沒有什么，老道長說要離開這里了，所以來告別。我只是在感嘆物是人非罷了。”
“同時，也羨慕他們可以遨游天地。”
“等你應劫完畢，說不定你也可以。”趙希安慰著：“走啦，去將藥材收了，今天這個天氣似乎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