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陽精充沛。
汪逐末閉目盤坐在河邊,雙手掐訣,從丹田引出一絲靈氣,在經脈中游走。
霎時間,汪逐末只覺心神一震,靈氣始終沒有沖破那一層桎梏。
不多時,汪逐末才嘆了口氣,將氣息歸元,無奈的將手搭在膝蓋上。
“果然,這凝氣三層并不能輕易突破。”汪逐末轉身望向身后的齊塵:“師父,明明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方法進行修煉了,為何還是不行。”
齊塵淡漠搖頭:“須知修煉并非一朝一夕,縱是青山宗,也不見得能夠讓你在極短的時間內突破凝氣三層。”
言罷,齊塵繼續安慰道:“你現在之成就,要進入青山宗不難,莫要多想。”
齊塵知道,在自己的教導之下,汪逐末已經沉下心來修煉,但只爭朝夕卻始終是他的執念。
隨著試煉日子的接近,汪逐末不僅是苦煉,更是癡煉。
“我真的行?”汪逐末對自己的能力很是懷疑,只覺得自己做的不夠。
“放心。”齊塵遞過煉制的二品丹藥,道:“今日吐納到此結束,調養心神,明日上山。”
汪逐末認真接下丹藥,心中沉吟,明日必要大放異彩,不負師父所望。
第二日的青山鎮,沒有多出喧鬧。
想來是因為青山宗這些年不斷提高試煉門檻,尚未凝氣的有志之人失了想法。
登山之人,無不是踏入凝氣法門的散修。
“天道傾側,凡人不知。”齊塵抬頭看著這些步履如飛的修士,心中感嘆。
而今魔淵之形式,容不得修真宗派大開修真之路,對于凡人而言,只是門檻提高了。
倒是一旁的汪逐末,看著一個個精光綻放的散修,心中泛起嘀咕。
自己在這些散修面前,真的有優勢嗎?
懷著忐忑,入了青山宗靈門,那個一年前自己一直想踏進的青色石門。
看腳下仙鶴騰飛,祥云繚繞。
再看青山大殿,強法做障,汪逐末心中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偷偷看著旁邊的師父齊塵,于他而言,這一切似乎司空見慣。
“今日,可就要走上真正的修行之路了,汪逐末你可以的。”汪逐末一邊給自己心中加油打氣。
一邊緊緊抓著接引修士的肩膀,直到落在廣場之上還沒有緩過神來。
“去后面排隊吧。”齊塵拍了拍汪逐末肩膀,鼓勵道:“正常發揮就行,理論知識都在你腦海里面。”
說罷齊塵做出手勢,示意汪逐末前去排隊,自己則轉身和風玄等人交談起來。
“風長老,見你氣勢,怕是已經結丹圓滿了。”齊塵拱手,隨后繼續問道:“恒春怎么樣了。”
風玄哈哈一笑,應聲道:“齊師,你教得好。按道理說,他這個年紀應當心思浮躁。”
“雖然少年恣意,但卻從不驕傲自滿,筑基只是三五年的事情了。”
林濤站在一旁,心中感慨,自己當年在河邊遇到的瀕死少年,如今培養出了一個天資絕佳的修士。
當初自己五十歲才踏入筑基,在凝氣的道路上攀登了很久。
就算是劉恒春靈根資質很好,但無論是靈根培養,還是心性引導,都有齊塵的功勞。
齊塵面色如常,謙虛道:“都靠風長老你們,舍弟才得以成長,話說回來,怎么不見他們?”
“魔淵維穩,你那兩姐弟吵著要去見見魔淵為何物。”風玄語氣謹慎,怕齊塵心中不悅。
畢竟他將兩姐弟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妹妹。
“嗯。”齊塵心中雖然擔心,但還是開口道:“宗門安排,見識歷練,自然是好事。”
“就是不知何人帶領?”
“洪老祖與慕老祖。”風玄笑道:“老祖可是對兩姐弟寶貝得緊,平日在宗內,我與青霞語氣稍微重了。”
“都會被老祖言教。”
齊塵心中感激,洪老祖幫襯自己最多,無論是靈寶葫蘆,還是五本功法,亦或是替自己擋劫,都是沒齒大恩。
想來兩姐弟更是在青山宗上受到諸多照拂。
.......
茍璃大江,上流清澈,生氣勃勃。
至于煬國與姜國邊境,卻被一黑色血腥之眼從中分隔二開,以至下流渾濁。
洪溪與慕晚帶著姐弟二人踏在空中,周邊行的是數百各色服裝,各宗修士。
巡回游視,盯著那八千丈血腥之眼。
眼中,不時有那六肢魔物爬出,生的是滿身腐眼,骨刺嶙峋。
修士們持著滿身修為,不斷鎮殺。
“看到了嗎,這就是魔淵。”洪老祖目光冰冷,轉向兩姐弟的瞬間,變得溫柔。
二姐弟抬頭看著氣息強大無比的法陣,又看著腳下恐怖無比的魔淵。
如一只血腥大眼釘在大地之上,盯著自己,心中竟生出寒意。
“魔淵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劉云瑤疑問道:“這么恐怖的地方,要是封印破開,煬國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千年之前。”洪溪冷著老眼:“魔淵出現,煬國與姜國再無化神。”
“但幾十年來,魔淵封印漸松,為煬國修真界又添了一層桎梏。“
“老祖,那姜國的宗門不管嗎?”
慕晚與洪溪無奈的笑道:“人家有千里赤冰作為屏障,有什么必要浪費人力物力幫助我們?”
話音落下,氣氛變得凝重。
倏忽之間,百丈威壓震動,各宗元嬰老祖齊至。
一白發老者踏空而出,來到魔淵正上方。
正是那浮云宗壽元將近的元嬰老祖。
回首。
看著煬國各宗門老祖,拱手一拜。
開口道:“朝聞道,夕死不待,魔淵橫亙千年,生大道諸多不幸。
百齡,二百稔,三百期,皆未有變。
魔淵如眼,道法攻不得,神識探不得,唯有肉身以入。
如今,吾之壽元將近,見不到魔淵破敗一日。
今日,吾以身血以探,留有神識之鑒,諸位待我一探!”
說罷,漫天修士拱手而拜。
“珍重!”
老祖沉吟點頭,眼中未有悲痛,低頭望向魔淵,眼中生出決絕。
以手掐訣,祭出墨色屏障,生的是墨色雷電,宛如利劍。
與人共同刺入魔淵。
身后神識之鑒,陡然綻放光芒,投射老者見到的光景。
只見,猩紅色魔氣彌漫,老祖進入魔淵的瞬間。
霧氣如眼瞼緊閉,老祖身后失了光明。
淵壁之上,數以萬計的魔物張嘴呼嘯,下方是紅色湍流。
見老者進入,如同蚱蜢啃食,蹬碎石頭,朝著老者撲了過去。
魔淵之上,眾皆驚顫,深淵之中,竟是如此光景!
“聒噪!”老者無懼生死,目光緊盯著身后這些魔物。“罪惡滔天,其罪無恕!”
言罷,扯出一絲心頭血,口中喃喃,墨色精光大放,如同旋渦凝聚。
萬道雷電崩騰炸開,數千魔物化為齏粉。
老者心頭滿足,大聲笑道:“諸位道友,老夫,走了!”
再無掙扎之力,老者隨著撲上來的魔物,一同滾入紅色湍流之中。
那神識之鑒,失了信息。
“恭送浮云宗周天深道友!”慕晚神情悲痛,高聲呼道。
“恭送浮云宗周天深道友!”
“恭送浮云宗周天深道友!”
周圍所有人,眸子同樣悲傷,齊齊恭送這煬國年紀最大的元嬰老祖。
魔淵之害,就是如此。
除了以身而入,無論是道法符咒,還是移山填海,皆傷不得魔淵半分。
宗門修士,只能結下封印,在魔淵之上奮力鎮殺。
二姐弟再沒了來時的興奮,突然意識到修士的責任到底是何。
“身后煬國百萬土地,數億生靈。
有著自己的父母,有著齊塵大哥。
吾輩,當竭盡全力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