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塵進了皇帝的房間，做工考究的紗帳將整個床上光景全部遮住。

里面除了一個太監，沒有其他人。

“何人，報上名來。”太監聲音平和，眉眼當中沒有帶著任何一絲希望。

“齊塵。”齊塵淡淡開口道。

紗帳里面的那人咳嗽停頓了一下。

只見著，紗帳被掀開，皇帝于衍目光期待的看著自己。

“齊師....”于衍清了清嗓子，努力要將話說的足夠清楚。

“皇上。”齊塵行禮，隨后抬頭問道：“敢問皇上，身體哪里有不適？”

這于衍從面子上看著，除了咳嗽，臉色這些絲毫看不出病態。

“齊師，您走上前來。”于衍說著，努力坐起身來。

走上前去，只見于衍從袖中遞出一張紙條。

齊塵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了一段話。

“虛偽殘忍，勝過皇上。”

“狡詐偽善，勝過兄弟。”

“心機太重，殺氣太大，運氣太好。”

“成為當世偉人。”

“此四者，奪天機，壽命短，方是天道。”

齊塵收起紙條，開口問道：“這是誰寫的？”

“前任國師，莫諱如。”于衍淡淡說著：“寫完這段話，國師便駕鶴西去了。”

“算是對朕這個人的命格批語。”

于衍望著緊閉的房門：“算了算日子，就是這兩日。”

“齊師，你可有方法。”

莫諱如的批語，自己又能夠有什么辦法？

望聞問切之后，齊塵皺著眉頭放下，于衍，根本沒有病。

但生機就是沒有了。

如同老年人壽終正寢一般，死了便是死了。

見著齊塵眉頭不展的樣子，于衍的目光也漸漸暗淡下來。

“罷了，罷了。”

于衍笑了，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的弟弟們處心積慮想要爭取的齊塵。

緩緩道：“上天，倒是先把人折磨夠了，再叫人不懼怕死亡。”

“你也做不到的事情，那我便不爭取了。”

“齊師啊，朕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為何會對不起我？”齊塵露出一絲疑惑道。

“你齊師廟的那事情，是朕弄的，原以為人中之龍。”

“得了足夠的人道愿力，便能替我續命，但逆天終歸是逆天。”

“害了你的名聲，可不要記恨朕。”

齊塵想起前幾年的事情，原來是這個皇帝所為。

心中疑惑解開，倒是開口道：“若是這樣的方法能夠為一位功在千秋的皇帝延長續命，有何不可。”

“只是....”

齊塵沒有再說，人道仙的每一世最偉大之人，今世成了于衍。

于衍就活不長。

“日月山河還在，朕滿足了。”于衍閉著眼睛擺了擺手：“去吧，齊師。”

話音落下，齊塵行禮之后，轉身便要走去，卻見門推開。

李蓮花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二人眼神短暫的交流，李蓮花便走到于衍面前。

齊塵沒有停留，雖然不知道李蓮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就在關上門的那一刻。

齊塵踏著風雪走出。

還沒有出宮殿斗拱，便聽見里面傳出聲音。

是太監悲傷的聲音。

“煬盛宗，駕崩。”

隨后宣讀皇帝遺詔，于衍的親弟弟于蓮花，成為煬國新的皇帝。

“于蓮花，李蓮花..”齊塵露出一絲微笑。

沒想到是親兄弟。

江湖第一人，成了皇上。

齊塵踏著風雪走出，周圍盡是百姓哭訴。

齊塵不是很理解，除了當初兄弟手足相殘，這位皇帝兢兢業業，卻不得人道庇護。

到底是違背了哪一點，僅僅是人道仙的一句批語嗎？

秦肆意等人，面向皇宮，低頭行禮。

滿城喪鐘，只有齊塵一個人逆行。

“皇帝是什么病？”秦肆意將齊塵攔下，不解的問道。

“沒病，就是壽數盡了。”齊塵淡淡道。

“可惜了煬國，失去了一位明君。”秦肆意嘆了口氣：“看到了嗎，王都穹頂之上的氣息，又濃郁了。”

齊塵見著，那氣息穩定下來。

“是人定，還是天定啊。”

“什么？”秦肆意沒有聽懂齊塵的話。

“沒有什么。”齊塵拱手：“就走了。”

“嗯，齊師一路平安。”

走出虬龍城，齊塵想起李蓮花，或許皇帝的一切早已經計劃好。

只是李蓮花也不是壽命長的人。

續不了幾年，煬國會再次陷入到混亂當中。

人道愿力，是一股很強的力量，擁有的人足夠成仙。

但對于帝王而言，卻無法續命。

順天與逆天，差別如此之大。

“真叫人無奈。”

買了匹快馬，齊塵迎著風雪急行，本想著帶周諾出來見見世面。

但算著日子，應當是趕不上了。

只有自己一個人北上，去趙家堡看看，了卻趙希和三祖爺的心意。

一路風雪，齊塵用了不少的丹藥維持身體，為了趕進度，甚至將丹藥摻雜在馬草當中。

極大的縮短了進程。

越往北方，風雪越大。

拿著輿圖，終于是找到了趙家堡。

趙家堡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市，最開始只是一個小村落，隨著趙家堡的崛起。

城市逐漸擴大，一些普通人也聚集過來，形成了眼前這座城市。

齊塵抬頭看著，趙家堡三個大字懸掛在城墻之上。

門口有些趙家堡的修士以及士兵進行檢查。

牽著馬兒便走了過去。

報上自己的名諱之后，齊塵沒有受到阻攔，反而是尊敬。

被領著進了趙家堡。

趙家堡的修士來來往往，見著齊塵，面色復雜不一。

進入到祠堂，光明敞亮，燭火不熄，上百個靈位整齊排列。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者低頭在刻著靈位。

“三祖爺。”齊塵輕聲拱手道：“我來看您了。”

三祖爺轉過輪椅來，面露喜悅：“齊塵，快坐。”

將靈位放在膝蓋上便推著輪椅來到齊塵面前，噓寒問暖道：“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可受到什么欺負。”

“不曾。”齊塵笑著說道：“倒是您，風采依舊。”

三祖爺哈哈一笑：“老了，元嬰無望，壽數便不再長了。”

齊塵皺了皺眉頭：“為何元嬰無望？”

“紫陽山駐守的時日，傷了根基，沒辦法了。”三祖爺語氣平淡，似乎看穿一切，隨后遞過手上的東西。

齊塵緩緩接過，只見上面寫著趙氏家族趙希之靈位。

一瞬間齊塵眼眶有些泛紅：“歸于趙家堡，也算是希兒心中所愿了。”

“是啊，如今趙家堡我做了主，便是要希兒回歸。”三祖爺紅著眼眶，感慨道：“過往種種，隨著這些人的逝去。”

“塵歸塵，土歸土。”

“將希兒的靈位，放在她母親父親旁邊吧。”

齊塵緊緊的抱著靈位，走上前去，恭敬的放上。

隨后點燃蠟燭：“希兒，回家了。”

齊塵推著三祖爺走出祠堂，迎著風雪在走廊上前行。

“如今，你已經進入修行之路，為何不歸于青山宗。”三祖爺道：“而今，聯盟當中，資源最好的就屬青山宗了。”

“我知道。”齊塵語氣輕和道：“我想再陪希兒幾年。”

入了青山宗，待青山宗化神出現，整個宗門便要離開煬國。

齊塵心中不想。

“我知你情深，但如今煬國修真界環境一片大好，當努力爭渡，快速提升境界。”

“若魔淵的問題解決了，或者最終無法解決。”

“到時候修真界又是一片你死我活的情況。”

“唯有境界夠高，方不至于被人生殺予奪啊。”

三祖爺苦口婆心的說著，只希望齊塵能夠放下希兒，走上修行之路。

“我知祖爺您的意思，但我心中虧欠，說服不了自己。”

見齊塵如此說，三祖爺也不再多說。

二人走著，就見走廊盡頭一抹流光降下，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族長。”那人恭敬的行禮，齊塵神識見著，此人的修為應該是結丹。

三祖爺點點頭，開口道：“魔淵的事情辦的如何，可讓青山宗他們看到？”

“嗯。”年輕人點點頭：“我趙家堡修士奮力拼殺，其他大宗門均看在眼里。”

“明年的資源分配，應當多一些。”年輕人深思熟慮：“就是我趙家堡的修士隕落不少。”

“實在令人痛心。”

三祖爺眼神閃過悲傷：“沒有辦法，如今咱們趙家堡沒了元嬰坐鎮，在各大宗門中算是末流。”

“唯有在魔淵的事情上多出力氣，才能得到更多的資源。”

年輕人點點頭：“族長說的是。”

隨后年輕人看著齊塵，開口問道：“這位是？”

“你表姐的丈夫，齊塵。”

“這是趙希的親表弟，趙鵬。”三祖爺介紹著：“我的接班人，趙家堡最具天賦之人。”

“姐夫好。”年輕人畢恭畢敬道：“三祖爺說過，表姐遇見你是她的幸運。”

“應該說是我的幸運。”齊塵道：“你年級輕輕已經到結丹初期，未來必然能夠帶領趙家堡重新崛起。”

眾人寒暄了一番。

齊塵適時離開。

回去的路上，是趙鵬親自護送。

一路上趙鵬講了很多事情。

修真聯盟，本來就是不同的利益團體有了共同的威脅組成的。

像趙家堡這樣的末流家族，只能夠通過奮力表現獲得聯盟的資源。

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但從話語中感覺得到，伴隨著煬國修真界修行環境的變好。

魔淵的肆掠程度也隨之增加，無數沒有天賦的修士，隕落在魔淵當中。

反而有天賦的修士，正趁現在快速的提升自己的修為，魔淵的威脅便算不得威脅。

魔淵似乎在篩選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