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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 美人計 蘇綰

青云閣的鎏金大殿里,檀香在銅爐里蜷成蛇形的煙。閣主指尖捻著張美人圖,圖上的女子眉眼如秋水,正是被他軟禁在“聽雪樓”的蘇綰——曾是神秘世界里名動一方的琴師,只因不肯屈從于他,便被冠以“通敵”的罪名,囚了三年。

“小洛啊小洛,”閣主用銀簪在圖上女子的唇上點了點,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貍,“你以為本座在乎那幾句狠話?要殺你,易如反掌。可殺了之后呢?江湖人只會說本座容不下一個后生,說青云閣仗勢欺人。”

站在階下的執法堂主趕緊躬身:“閣主英明!那蘇綰曾與小洛有過一面之緣——去年在洛水畔的琴會上,她彈《廣陵散》,小洛曾為她擋過搗亂的醉漢。江湖上早有傳言,說二人互有傾慕。”

“哦?還有這層淵源?”閣主眼睛亮了,將美人圖往案上一拍,檀香灰被震得揚起,“這就更好了。人在將死之際,最念的是什么?不是仇,是憾。他小洛一輩子硬氣,臨了見著心心念念的女子,還能繃得住?”

他起身踱到殿中,玉帶在金磚地上拖出細碎的響:“等他被蝕骨釘穿了琵琶骨,毒發得只剩半口氣時,就把蘇綰送過去。告訴她,只要能讓小洛說出‘愿為她歸順青云閣’,本座就放她自由,還她琴坊。”

執法堂主眼中閃過絲鄙夷,嘴上卻恭敬:“閣主高見!屆時讓蘇綰喂他服下‘牽機引’——此毒發作時狀若癲狂,卻偏要做出親昵之態,再讓暗衛拍下畫像,傳遍江湖……”

“不。”閣主抬手打斷,指尖在蘇綰的畫像上摩挲,“不必下毒。就讓蘇綰握著他的手,在他耳邊說句‘我心悅你’。等他心神松動的瞬間,讓影衛從暗處射出‘銷魂針’——此針入體,七竅流血卻面帶笑意,狀似沉醉溫柔鄉而亡。”

他突然大笑起來,回聲在大殿里撞出金鐵相擊的脆響:“你想想,江湖人見了這般景象,會怎么說?他們會說,小洛啊小洛,原來你也過不了美人關!會說蘇綰姑娘情深義重,竟陪他到最后一刻。”

“而本座呢?”閣主猛地轉身,銀簪直指殿外,“本座只需對外宣稱,小洛因與蘇綰私會,泄露了礦脈機密,本閣不得已出手,卻不想他竟在情亂之中,誤中了蘇綰懷中的毒針——如此一來,既除了禍害,又顯了本座的‘無奈’,還能讓蘇綰背上這‘紅顏禍水’的名聲,一箭三雕,豈不美哉?”

階下的供奉們趕緊附和,諛詞如潮水般涌來:“閣主神算!”“此舉定能讓天下強者嘆服,都說閣主仁至義盡!”

閣主卻突然收了笑,將銀簪狠狠扎進蘇綰的畫像:“蘇綰若是識趣,乖乖配合,往后還能在聽雪樓當個擺設;若是敢耍花樣……”他舔了舔唇角,眼中戾氣翻涌,“就把她的琴拆了,弦一根根勒進她指縫里,讓她親眼看著自己成了江湖笑柄。”

銅爐里的檀香燃盡了最后一截,灰簌簌落在案上,像層薄雪。閣主望著殿外沉沉的暮色,仿佛已經看見小洛倒在蘇綰懷中的模樣,看見江湖人對著畫像搖頭嘆息,看見那些曾對小洛抱有同情的強者,漸漸倒向青云閣——畢竟,誰會為一個“死于溫柔鄉”的莽夫,去得罪一個“顧全大局”的閣主呢?

他卻沒算到,聽雪樓的窗欞后,蘇綰正用斷了的琴弦,將這番話一字一句刻在床板的背面。她的指尖被琴弦割得鮮血淋漓,眼中卻燃著團火——那是去年洛水畔,小洛為她擋醉漢時,落在她琴上的月光,清冽,且從未熄滅。

礦洞的積水倒映著小洛青黑交錯的臉,他剛用劍挑開影衛送來的錦盒——里面鋪著猩紅的綢緞,放著支鎏金步搖,步搖的流蘇上纏著張紙條:“蘇綰姑娘在聽雪樓候著,說要見你最后一面。”

冷光小影子用劍鞘碎片戳著步搖上的寶石:“這老頭夠陰的!送美人跟送毒藥似的,還裹著層糖衣!”

小洛捏著紙條的指尖泛白。蘇綰這個名字他記得,洛水畔的琴會上,她彈《廣陵散》時斷了根弦,是他從暗渠里摸出根相似的絲線遞過去。那時她眼里的光,比琴弦還亮,怎么會成了青云閣的棋子?

“拒絕,他們會說你鐵石心腸,連舊人都容不下;接受,就成了‘死于溫柔鄉’的笑柄。”靛藍小影子繞著他的手腕轉,線團上沾著的礦灰落在毒紋上,“這招比蝕骨釘還狠,專戳人心窩子。”

毒癮恰在此時發作,小洛猛地按住巖壁,指縫里摳出幾塊碎石。疼痛讓他眼前發黑,卻也讓思緒清明了幾分——他不是怕蘇綰,是怕這背后的算計。可更讓他攥緊拳頭的,是另個問題:自己到底哪里露了破綻?

千面訣能變容貌,斂息草能藏氣息,暗渠走位更是避開了所有眼線。他明明像滴進大海的水,怎么就成了青云閣和紫云閣的眼中釘?

“是你的劍。”冷光小影子突然撞向他手中的光劍,冰紋在黑暗中亮起,“上次你劈開搜魂犬時,劍氣里帶了礦洞的銹味——青云閣的老供奉認得這味,是城西廢棄礦脈獨有的鐵腥氣,你用這劍殺了太多影衛,他們順著劍氣摸過來的。”

小洛想起第一次用這把劍時,石面翁說過:“劍有靈,會記著你走過的路,殺過的人。”那時他只當是句戲言,沒想到真成了追蹤的線索。

“還有你的血。”靛藍小影子突然拽他的手,指向掌心滲出的青黑血珠,“幽黑癮毒的血落在礦石上,會結出層銀霜。上次你在染坊救王嬸時,血滴在青磚縫里,被紫云閣的搜魂犬聞著了——這毒是他們和青云閣合煉的,比誰都清楚它的味。”

他忽然想起個細節:每次毒發后躲進新的暗渠,不出半日,總會有影衛或白衣弟子找上門。原來不是千面訣失靈,是毒血在地上畫了無形的路,是劍氣在風里留了追蹤的痕。

“可這些都不夠。”小洛靠著巖壁喘息,左眼的視線已經模糊,“單憑這些,頂多引來些雜兵,怎么會驚動閣主?”

兩個小影子突然安靜了。礦洞深處傳來搜魂犬的吠聲,這次的聲音比往常更近,像貼著石壁在爬。小洛摸出塊礦石塞進嘴里——毒癮又要來了,可他的腦子卻像被冷水澆過,突然通了。

是他的行為。

他救老李時,沒顧影衛的箭;護張叔女兒時,硬闖了紫云閣的偏院;甚至在暗渠里,還順手幫被抓的婦人塞過塊充饑的餅。這些舉動在大勢力眼里,根本不是“善”,是“刺頭”的證明——一個敢為螻蟻拔劍的人,比十個藏在暗處的刺客更可怕。

“他們怕的不是你,是你身后那些人。”冷光小影子的聲音沉下來,“怕你這根刺,扎破他們‘順我者昌’的假象;怕你救的那些百姓,哪天敢跟著你一起拔劍。”

小洛突然笑了,笑聲震得洞頂落下幾塊碎石。原來如此。他以為自己只是在掙扎求生,卻不知在那些大勢力眼里,他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伸手,都成了“煽動人心”的罪證。他們要殺他,不只是因為他壞了規矩,更是要殺給所有人看:“反抗者,就是這個下場。”

而送蘇綰來,不過是想給這場“殺雞儆猴”加層戲——讓天下人覺得,反抗者終究過不了“情關”,讓那些藏在暗處的強者覺得,小洛也只是個凡夫俗子,不值得追隨。

“想得真美。”小洛將鎏金步搖扔進積水里,步搖沉底的瞬間,他突然抓住了什么。

蘇綰在洛水畔接過琴弦時,曾悄悄對他說:“青云閣的地牢里,關著三十七個不肯屈從的琴師。”那時他沒懂,現在卻突然明白了——她不是來赴死的,是來遞消息的。

毒癮的劇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可他的手卻穩穩握住了光劍。積水里的步搖反射著微光,像顆被遺棄的星。他知道,自己不能去聽雪樓,至少不能像青云閣想的那樣去。

“告訴蘇綰,”他對著空氣說,聲音在礦洞里蕩出回音,“洛水畔的弦沒斷,我這把劍,也還能再撐一陣子。”

冷光小影子突然沖向洞口,劍氣劈開道殘影:“影衛來了!帶著個穿白衣的女子!”

小洛抬頭時,正看見礦洞入口處站著個素衣身影,正是蘇綰。她手里抱著把琴,琴弦在風中微微顫動,像在說什么。而她身后的影衛們,正舉著弩箭,等著他撲向“溫柔鄉”的瞬間。

青黑毒紋在他臉上劇烈跳動,可他眼里的光卻亮得驚人。原來他驚動的從來不是某個勢力,而是那些大勢力最害怕的東西——一個不肯低頭的凡人,一點敢為他人拔劍的勇氣,這些比千面訣更顯眼,比毒血更難藏。

“蘇綰姑娘,”小洛的聲音穿過礦洞的風,帶著毒發的沙啞,卻字字清晰,“你的琴,還是留著彈給自由聽吧。”

光劍出鞘的瞬間,他沒沖向洞口的身影,反而轉身躍向礦洞深處。那里有處未被發現的暗渠,渠壁上刻著石面翁留下的字:“眾惡之所忌,是眾善之所向。”

他知道,這場仗難打,難在不僅要對付明槍暗箭,還要對抗天下人的目光。可只要蘇綰的琴還能響,只要老李的糖葫蘆還能串,只要那些被欺壓的人還在等,他就不能中了閣主的計——

因為他死了,就真成了“死于愛情”的笑柄;可他活著,哪怕只剩一口氣,也是根扎在大勢力腳邊的刺,提醒所有人:有些反抗,從來不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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