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賤婢下毒謀害主子,來人——杖斃!”
一聲如雷暴般的怒喝,伴隨著腳步聲、驚慌的哭叫與棍棒揮動的破風聲,將她從意識的深淵中拖了出來。
林若曦猛地睜開眼,只覺渾身冰涼,后腦一陣劇痛。
還未來得及看清四周,一根粗如孩臂的棍棒已朝她背脊狠狠砸來。
“砰!”
劇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但她沒有昏過去。
她迅速掃了一一眼四周:青磚地,紅木梁,壓抑的香火味與藥味交雜在鼻尖,幾個身穿古制衣衫的仆人正圍著她,眼神嫌惡而麻木。
一個婦人打扮的嬤嬤冷著臉道:“下毒害死自家小姐,還不認罪?再打三十棍,死在這里也不許抬出去!”
林若曦猛地反應過來。
她穿越了。
而她現在的身份——不是小姐,不是貴女,而是——奴婢。
一個剛剛“毒死”主子的罪婢!
她來不及細想更多,血液中帶著從商場磨煉出的本能控制著她的舌頭。
她猛地撲通一聲跪下,眼中閃爍著淚光,聲調破碎,卻不失理性:“奴婢冤枉!小姐昨夜失戀傷心,親自服藥,奴婢當時被打出去候著!這事,府中秋嬤嬤可為證!”
那嬤嬤一愣:“秋嬤嬤?她哪知道——”
“她是小姐身邊最親近的人,若不是她有意回避,怎會在關鍵時刻不在小姐房中?”林若曦語速漸快,跪著前移一步,語調卻逐漸清晰,“奴婢若真下毒,怎會還守在門外?真正有嫌疑的,是昨夜進過小姐房的人,不是奴婢。”
她語氣聲淚俱下,卻條理清晰,擊中眾人心中疑點。
旁邊幾個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嬤嬤,秋嬤嬤的確沒出現過,她不會真的……”
“閉嘴!”那嬤嬤眉頭緊鎖。
她意識到——這奴婢,說得并非毫無道理。
林若曦見狀,立刻順勢而為:“若奴婢真有罪,甘愿自盡。但求嬤嬤念小姐尸骨未寒,留奴婢一日,查明真兇,還小姐清白。”
“還小姐清白”這五個字,如同一根釘子,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眾人都知,“小姐”昨日被當眾退婚,自盡于房中。若真有人害死她,目的是什么?誰希望她“徹底閉嘴”?
嬤嬤眼神閃了閃,終是揮了揮手:“先押去柴房,明日再審。”
林若曦被拖走時,背脊像燒了一樣痛,但她眼中卻透出一抹冷光。
她賭對了。
第一步,她活下來了。
——
【夜·沈府柴房】
林若曦坐在一堆柴火上,她緩緩伸出手,看著那雙沾滿泥土、粗糙干裂的手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現實世界的辦公室仿佛還在昨夜,手邊是她最愛的那杯黑咖啡,而現在——是柴房、麻繩、血痕和一張屬于“奴婢”的身份。
她不是沒想過人生可能有一天跌落谷底,但不是這樣,不是以這樣荒唐的方式,成為另一個時代的、一個卑賤得連名字都不值錢的人。
一種強烈的錯位感襲來,像是靈魂在拒絕承認這具身體屬于自己。
“我……真的穿越了?”
林若曦低聲喃喃,第一次,她的心里,泛起了無法壓下的震驚與茫然。
但僅僅一息,她又閉上眼,將那些動搖壓進心底最深處。后背疼得厲害,衣服都被打破。
她靠墻坐著,閉上眼消化著腦中涌來的原主記憶。
原主叫“小曦子”,是沈府二小姐的陪嫁婢女,剛入府三月,沉默寡言,因模樣不差常惹誤會。
而二小姐,沈婉清——正是退婚風波的“未婚妻”之一,風頭正盛、心思極重。
林若曦隱隱感到,這場“毒殺”未必是意外。
二小姐的死,可能不只是“羞憤自盡”,更可能是府中權謀中的一顆“棄子”。
而她——正好成了最合適的替死鬼。
“既然我背了這口黑鍋……”她低聲,“那就不如,用這副身份,活出一片天來。”
她靠在墻角,嘴角微揚。
這一世,她不會再以“林總”的身份指點江山,而是以“小曦子”的身份,從柴房、廚房、后院,一步步,登上這大晟王朝的高位。
不是用血脈,也不是靠男人,而是靠她的——智慧。
——
翌日清晨,柴房門“吱呀”一響。
一道清雋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身著藏青色錦袍,眉目冷峻。
“你,就是那個差點毒死沈婉清的婢女?”
林若曦睜眼,眼神波瀾不驚:“你是誰?”
男人微微一笑:“世子,蕭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