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城。
孫傳庭率領殘部返回城中。
看到他時，李子染覺得非常驚訝，上前問道：“孫總督，你不是說錦州能守三天嗎？”
“出了意外，多爾袞佯攻大凌口和錦州正面，將大批主力都給調往松山，我沒有反應過來，以致于錦州失守。”
這股氣，也在孫傳庭心里憋著。
好在錦州已經成為棄子。
守一天，與守三天，對戰局的影響其實并不大。
李子染寬慰道：“孫總督不必太過自責，陛下也說要將寧遠作為主戰場，死守錦州其實也沒必要。”
“陛下什么時候到？”孫傳庭轉而問道。
“大概是在明天晚上！”
“那我就安心了。”
依照后金的攻城效率，大概就在明日上午，多爾袞就會兵臨寧遠城下。
沈煉率京畿軍轉換成的前鋒軍，距離寧遠已經不足四百里，天明即可抵達山海關。
錦州失守的戰報，很快也送到了他的面前。
此刻正處于夜間，雖然北方氣候有所轉暖，但夜間仍是無比寒冷。
沈攸之倒了杯熱茶進入營帳。
正好瞧見沈煉審視著戰報。
沈攸之隨口問道：“陛下，是錦州那邊的戰報嗎？”
“對，多爾袞主攻松山，孫傳庭被迫放棄錦州。”沈煉輕描淡寫道。
“這也怪不得他，李子染撤回寧遠之后，孫傳庭孤立無援，手上的關寧鐵騎不足兩千人，其余的全部都是步卒，攏共算起來也才五萬人左右。”
錦州之戰的前期，孫傳庭占盡優勢。
許多人都認為，后金想要攻下錦州，需要付出不少代價，卻在一夜之間情況大變。
“孫傳庭在戰報上說的很詳細。”
“多爾袞正面攻入錦州不利，但突然改變戰術，佯攻大凌口，吸引了不少軍力過去。”
“實際目的，卻在松山。”
“一個很淺薄的聲東擊西，孫傳庭不會看不出來，敗因應該不止是戰報上說的這么簡單。”
沈煉放下戰報，抿了口茶水。
神態上，看不出任何不滿。
沈攸之疑惑道：“那陛下的意思是孫傳庭有意隱藏戰敗的細節？”
“那倒不是，恐怕連他自己都認為是被多爾袞給誘導了。”沈煉說。
多爾袞，此人是皇太極的心腹。
能力在之前的幾次戰爭中表現過，的確不容小覷，但孫傳庭要想應付他還是不成問題。
怕是，多爾袞身后有個更難對付的家伙。
沈煉猜測道：“多半是姚廣崇親自督戰。”
“這樣的話，也就不奇怪了。”沈攸之說。
“如此一來，寧遠形勢迫在眉睫，朕得立馬趕過去。”
沈煉緩緩起身，眼眸中閃爍著一種熾熱的光芒。
沈攸之詫異問道：“陛下，難道不能天明之后再度開拔嗎？”
“朕先帶著五萬前鋒軍趕赴寧遠，孫傳庭和李子染都在城中，你無需擔心。”
“明日天明，你率領其他前鋒軍趕上即可。”
“姚廣崇是想讓我快點前往寧遠城！”
十五萬大軍同時行軍，會在路上耽誤不少功夫。
沈煉的心情已經按耐不住。
不等沈攸之勸阻，步伐便已經邁出營帳，迅速從軍中抽調出五萬人馬。
只見沈煉翻身上馬，腰間懸掛繡春刀，頭也不回的離開。
——
天色朦朧之際，寧遠城下，便聚集了將近二十萬八旗兵。
多爾袞按照姚廣崇的吩咐，將最近距離的后金軍連夜調撥過來，并且沒有進行任何休整。
打算強攻寧遠。
坐鎮此地的孫傳庭和李子染察覺到過后，立即整軍備戰。
錦州可以棄，寧遠絕不可棄。
一旦寧遠落入后金之手，山海關就是最后一道屏障。
開戰之前，多爾袞還給孫傳庭送來一封書信。
字里行間，都帶著一股尋釁之意。
孫傳庭并不氣惱，看完后隨手給了李子染。
“這群草原余孽，死到臨頭還覺得天命在他們身上？”
“說陛下是什么亂臣賊子，皇太極才是入主中原的天子。”
“皇太極，就是狗屁！”
李子染輕蔑一笑，冷冷道：“等我們打進沈陽，倒是要看看多爾袞有沒有今日的囂張氣焰！”
孫傳庭給予的回復也很簡單。
只有四個字，死戰不休！
攻城時刻一到，大量火器陳列在陣前，不斷對寧遠城墻進行著轟擊。
孫傳庭下令還以顏色。
寧遠城墻沒有錦州城墻那么堅固，一味守城，反而讓火器營難以展開。
李子染率領一部分關寧鐵騎，親身殺入敵軍陣中。
這場戰爭，玩不得半點花樣。
要么硬碰硬，要么就等死。
關錦寧一線，幾乎都是平原地帶，誰能最先取得優勢，就看誰的騎兵更為有利。
孫傳庭坐鎮城中，心情如若止水，不斷往外派遣戰力。
寧遠戰場，已經亂成一鍋粥。
這正是姚廣崇想要看到的效果。
騎兵沖殺之下，雙方勢均力敵，但等到孫傳庭徹底展開火器營時，多爾袞一部則顯得有些乏力。
騎兵與步卒協同，火器營操控重型火器，于戰場側翼或者后方形成壓制力，完成對戰場的封鎖。
以前的大明，窮的叮當響，前線的炮彈無法供給。
現在的情況截然不同。
戶部將收服的遼東的銀兩預算拉到最高，則是讓前線戰士們敞開了打！
許多年來，后金也積攢了一些家底，多爾袞不會迅速敗下陣來，硬是靠著騎兵沖破了明軍在寧遠城外的戰線。
一度攻破城門！
畢竟是二十萬大軍，足可將寧遠圍個水泄不通。
戰場之上，明軍也好，后金軍也罷，都是成片成片的倒下。
這是孫傳庭與多爾袞的較量。
雙方心情都是無比冷漠，腦海中所想只是為了拿下這座戰場。
一將功成萬骨枯。
打仗，終歸是要死人的。
多爾袞隨即親身入陣，一人一馬一刀，猶如割草般穿梭在戰陣當中。
而他的動向，也被李子染所察覺。
看到這位身披甲胄的陌生將軍，但看到他所佩戴的繡春刀，多爾袞腦海中略有印象。
“李子染，原來沈煉的一名心腹愛將，據說戰場的本事不錯，我倒是要試試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