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燈爆裂的瞬間，江硯本能地將蕭景琰撲倒在地。金色火焰如流星般墜入雪地，在馬車頂炸出焦黑窟窿。阿滿蜷縮在角落，腰間玉佩折射出詭異紅光。

“快下車！“江硯拽著蕭景琰滾進路邊胡同，回頭看見車夫的尸體正在融化——那是墨隱門特制的“蝕骨粉“。更駭人的是，融化的血水里浮現出一行細小篆字：赤焰余孽，必死無疑。

“他們知道你的身份了。“蕭景琰撕開被燒焦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的麒麟紋身，“二十一年前赤焰軍幸存者的標記。“

江硯瞳孔驟縮，這個紋身與父親副將蕭戰天的一模一樣。當年蕭戰天為保護幼主，帶著半塊虎符突圍后下落不明。

“你是蕭戰天之子？“江硯扣住對方脈門，發現他體內流轉著瑯琊閣獨門內功“九轉玲瓏訣“。

蕭景琰突然反手制住他的手腕：“沈先生，或者該叫你江小公子？令尊臨終前將半塊虎符托付給我父親，而我父親...“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死在墨隱門的金縷梅下。“

遠處傳來馬蹄聲，十三盞孔明燈同時升空。江硯注意到阿滿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雪地上留下一串帶血的腳印。

“分頭走。“江硯將半塊虎符塞進蕭景琰掌心，“明日正午到城西城隍廟，帶著天璣玉匣。“

他轉身躍入民居，卻在屋頂看見驚人一幕：阿滿正跪在雪地中，頸側的刀傷完好如初，對著孔明燈方向行叩拜大禮。月光照亮少年耳后的墨色蝶形刺青——那是墨隱門“暗蝶“殺手的標記。

江硯貼著瓦當潛行，聽見阿滿壓低的聲音：“稟告堂主，赤焰余孽江硯已上鉤，天璣玉匣...“話音未落，少年突然痙攣著倒地，七竅流出黑血。

“好狠的滅口。“江硯翻身落地，看見阿滿緊攥的手掌中露出半張紙條。展開后是用金粉寫的密語：“天璣藏于金吾衛府，三日后子時，開匣見血。“

更夫敲響丑時的梆子，江硯將紙條揣入懷中。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救治的書生，那人體內同樣殘留著金粉，臨終前反復呢喃“金吾衛...玉匣...“

城西城隍廟。

江硯推開布滿蛛網的偏殿，看見蕭景琰正用匕首割開石磚縫隙。月光透過破窗照在少年脊背上，那里有道觸目驚心的鞭痕，形狀像極了赤焰軍的戰旗。

“這是當年天牢的烙刑。“蕭景琰頭也不回，“我父親被拷問了七日，他們想知道虎符下落。“

石磚翻開的瞬間，地窖里涌出刺骨寒氣。玉匣周身纏繞著九條鎏金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嵌著不同朝代的銅錢。江硯認出其中一枚是二十年前赤焰軍特制的“武安通寶“。

“九鎖封天陣。“蕭景琰用匕首劃開指尖，血珠滴在中央鎖孔，“開啟此陣需要九族之血。“

鎖鏈突然自行解開，玉匣發出龍吟般的輕鳴。江硯屏住呼吸，看見匣內躺著半塊焦黑的兵符，與蕭景琰懷中那半塊嚴絲合縫。

“這是...“蕭景琰話音未落，殿外傳來箭矢破空聲。江硯旋身將他撲倒，羽箭擦著耳際釘入梁柱，箭桿上綁著帶血的密報：“三皇子將于卯時帶兵包圍城隍廟。“

兩人從地道撤離時，江硯注意到密報上的血跡呈現出詭異的靛藍色。他突然想起阿滿指甲縫里的粉末，那正是西域奇毒“七日醉“的特征。

“等等。“江硯扯住蕭景琰，“三皇子怎么會知道我們在城隍廟？“

回答他的是地道深處傳來的腳步聲，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逼近。為首之人揭開兜帽，竟是江硯的藥鋪鄰居——那個總在深夜咳嗽的老婦人。

“金吾衛指揮使夫人，久仰。“江硯認出對方腕間的翡翠鐲子，與三年前毒死貴妃的毒婦所戴一模一樣。

老婦人陰惻惻一笑：“江小公子果然聰明，不過你可知這玉匣...“她突然噴出黑霧，“根本就是誘餌！“

蕭景琰將江硯撞向地道裂縫，自己卻被黑霧籠罩。江硯看見少年皮膚上浮現出金色紋路，與天璣玉匣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帶著玉匣走！“蕭景琰的聲音帶著痛苦，“去...去見當今太子！“

地道突然坍塌，江硯抱著玉匣滾出廢墟。東方泛起魚肚白，他看見遠處城墻上的孔明燈全部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三皇子府的黑色戰旗。

懷中的玉匣突然震動，兵符發出嗡鳴。江硯發現匣底刻著一行小字：“赤焰未熄，忠魂不滅。“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