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5日，陰。

陸沉窩在酒店醒酒。昨天一起回來的姜聞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睜眼盯著天花板，只覺得昨晚喝到肚子里的清酒真他娘難喝，里面大概是藏了個孫大圣，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門把轉動，姜聞進來了，穿著件白襯衫，袖口高高挽起。

看了眼還躺著的陸沉道：“就這點酒量你還拍電影？”

“我是搞藝術的，不是搞酒精的啊。一個個TM長嘴嗨嗨的，有小禮無大義的東西。灌老子的時候都不帶手軟的。”

陸沉沒回頭，光聽低沉的嗓音就知道是姜聞，畢竟除了他就剩個翻譯了，正在外面跑消息呢。

“老韓剛剛來電話了，他把許可證弄下來了。

但要是外媒輿論非常不好的話，咱倆回去都得進小黑屋。”

陸沉翻起身看著姜聞道：“直接說紅線是什么？”

“半數的媒體惡評。

包括抨擊國家環境、政策、電影口碑。”

“嗨，老姜頭，我們要對自己的電影有信心啊。就你那段上吊戲，臥槽了，簡直是三分粗獷，七分精致啊。

多的不談，目標就是那最大的獎，叫啥櫻花獎？”

陸沉坐到沙發上，只覺精神奕奕，最擔心的違規參展算是解決了，最大的心病也就去掉了。

其余不過是掙多掙少而已，自己電影里其實沒多少關于政策環境的描述，只不過是劇情需要，帶了一下而已。更多是關于人性的討論。

姜聞坐下，不說話，只是看著陸沉。

思忖片刻后沉聲問道：“聽老黃說，你讓他幫忙打聽最佳女演員都有哪些角色在爭？”

陸沉張張嘴，媽的忘了老黃，也就是翻譯其實是姜聞的手下了。

自己讓他打聽事情，姜聞這邊馬上就知道了。

“嘿嘿，就問問。”

陸沉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本來只是想偷偷打聽下，一下子當面戳破多少有些小尷尬。

“櫻花大獎你不打聽，最佳電影獎你不打聽，最佳亞洲電影獎你不打聽。你隨便打聽打聽最佳女主角？

你看我像傻子嗎？”

“一點點。”

“啪”

姜聞一腳下來陸沉就老實了。

明知道老姜頭脾氣不好，除了對女人的時候紳士一點。對自己是能動腳就不多嗶嗶。

大意了沒有閃。

“你和安風現在什么關系？”

姜聞臉色發沉，很嚴肅的問道。

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倆人這就在一起了？放在幾十年前是要拉去大街上槍斃的。

姜聞不管圈子里別人怎么做，人家哪怕包了十個八個的也和自己無關。

自認作為陸沉的半個領路人，自己不能容忍陸沉剛剛進圈子就沾染惡習。

這些東西習慣了之后很難去改變，而且以陸沉對于劇本創作的天賦和現場鏡頭調度來看。

他要不了多久就會出頭的，哪怕給人家當個筆桿子也絕對不會很差。就怕他剛剛入行，就一頭扎進最臟的角落里再也出不來了。

只要不犯大錯，他一定會出頭的。如果沾上一些東西，可能這輩子只能在圈子邊角撿一些別人不要的垃圾活著了。

雖然自己也被一些人詬病，但姜聞自問自己光明磊落，跟前妻也是分居后才和現在的女朋友周蘊在一起的。

“就是朋友啊。”

陸沉本來想嚴肅的反駁一下，結果發現說出來的話好TM蒼白無力啊。

畢竟誰會不打聽自己電影可能獲獎的獎項，特意幫一個朋友去打探這些。

其實陸沉是覺得電影有姜聞在就好了，自己也不適應一圈小日子和自己探討所謂藝術，一直嗨嗨嗨，呦西呦西的聽的頭疼。

自己真的只不過和老黃提了一嘴而已，真挺冤的。

“朋友？我看是男女朋友吧？”

“真不是啊，我騙你干啥？小丫頭片子一個，我真沒下手啊。”

陸沉一臉便秘，百口莫辯的感覺太難受了。

“那你那么費心思為了什么？還給老黃幾百塊，怎么，你以為他收了呢封口費我就不知道了？幾百塊夠干什么的？公關缺你這點仨瓜倆棗？”

姜聞翹起二郎腿，“叮”一聲，拿陸沉孝敬的給自己的Zippo地質主題火機點上一支煙，決定好好和自己這個小徒弟聊聊人生。

“而且你幫她打聽，她要是去了華藝呢？我記得華藝有和她接觸來著。應該已經遞合同了。

萬一獎拿了，人走了。會后悔么？”

陸沉給自己也點上一支，笑著道：“走就走唄。我不虧心就行唄。”

“費那么大勁為什么？萬一人財兩失不是虧大了？”

“不虧。”

“我知道華藝在和她接觸。如果她想走我不攔著，也沒法攔。

如果她走了那就祝她成為一個有名氣的明星。”

“要是沒走呢？”

姜聞盯著陸沉的眼睛，想透過眼睛看出他最心底的想法。

“那就努力讓她變成一個演員。一個有演技的好演員。”

煙頭明滅，映襯著昏暗房間內眼神閃爍。

“我看你還是饞人家身子。”

“艸”

陸沉破防了，娘的，正高雅的談論人心了，畫風突然就歪掉了。

“懶得和你講，你這人也就看的見這點兒事兒了。”

“我勸你老實點兒，小丫頭不錯，就算你有那意思，也給我放一放。等人家成年了再說。

要是被我知道你濫用導演的權力玩什么潛規則，別怪我打斷你的腿我告訴你。

別忘了你舅舅我是見過的，他告訴我你很聰明，萬事喜歡找捷徑。在我這犯了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姜聞瞇著眼告誡道。

陸沉現在非常后悔，自己也是閑得蛋疼帶姜聞去見了舅舅。

問題是見就見了，仨人還TM喝多了。

舅舅也是雞賊，當場按著自己哐哐給姜聞磕了三個響頭。

陸沉行了兒徒之禮，成了老姜頭第一個也是為唯一徒弟。半兒半徒。

就是萬一老姜頭哪天走了，陸沉得以兒子的身份幫忙抬棺，迎來送往。

兒徒拜師的時候，徒弟需要行三叩首之禮，以示尊敬和誠意。

隨后，徒弟會獻上投師帖子，有的習俗中還會向師父敬茶，以此作為正式拜師的儀式。

不過陸沉這個比較簡單，敬了一杯酒就算成了。

舅舅當場包了個紅包，讓自己雙手奉上，然后陸沉成功給自己找了半個爹回來。

娘的，掉坑里了。

老姜頭現在對自己是真嚴吶。

哪里不對伸腿就是踹，都給自己踹應激了。

生活不易，陸沉嘆氣。

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占著老姜頭便宜了。

還有安風，應該快來了吧。

其實對于安風，陸沉沒法把她和上一世那個萬丈光芒的神仙姐姐聯系起來。

安風就是個愛纏著自己耍無賴的小丫頭片子而已，她不是她。

但她仍然是自己，是愛撒嬌和耍小脾氣的安風。

至于她怎么選擇，自己不會干涉。

但陸沉很期待她選擇自己。很期待自己能和她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