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我躺在故宮文物醫院的地板上。《璇璣圖》殘卷完好無損地鋪在案頭，第八行第七字的卍紋閃著納米鍍膜的微光。沈昭的體溫從背后貼上來，他耳后的腦機接口還沾著液氮艙的冰霜。

“歡迎回家。“他嗓音沙啞，手指輕撫我小臂新生的條形碼——那不再是屈辱烙印，而是用北宋鏨刻工藝重寫的《營造法式》經緯坐標。

窗外飄起今冬初雪。全息投影的汴京虹橋橫跨太和殿，沈硯與沈昭的身影在橋上交疊，共執一把刻滿二進制編碼的鏨刻金簪。簪頭鳳凰振翅的瞬間，我聽到兩個時空的晨鐘同時敲響。

沈昭的指尖撫過蘇璃小臂新生的鏨刻紋路，量子計算機正將《營造法式》坐標轉化為神經脈沖。全息投影的汴京虹橋突然閃爍，橋磚縫隙滲出靛藍色液體——和北宋西水門坍塌時的量子塵埃如出一轍。

“他們在用《璇璣圖》做時空錨點。”蘇璃扯開高領毛衣，頸動脈處的生物凝膠注射痕跡泛著珍珠母光澤，“祖父給我注射的根本不是普通粘合劑。”

沈昭的腦機接口突然迸出火花，他踉蹌著扶住修復臺。液氮艙殘留的低溫讓睫毛凝著冰晶，映得瞳孔里流轉的二進制代碼愈發清晰：“你聽。”

地底傳來沉悶的震動，像是有巨獸在啃噬地基。全息投影自動切換成熱成像圖，故宮地下竟盤踞著巨大的青銅樹狀結構——枝干是北宋的榫卯斗拱，根系卻是纏繞著光纖電纜的量子服務器。

“沈氏集團用三百年時間，把整座汴京城復刻在地下。”沈昭擦去耳后滲出的血珠，“那些失蹤的文物，都是用來喂養這個時空癌細胞的營養劑。”

蘇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分光鏡背面凝結的北宋晨露，此刻正在現代實驗室蒸發成DNA螺旋狀的氣霧。氣霧中浮動著琉璃蓮花碎片，每片花瓣都刻著西夏文與Python代碼混寫的指令。

北宋·慶壽宮地宮

我舉著鎏金忍冬紋燭臺，火光在鏨刻銀鐲表面折射出詭異的光譜。地宮壁畫上的飛天正在褪色，露出底層的建筑結構圖——那些標注著“單材”、“足材”的朱砂筆記，分明是沈昭的筆跡。

“蘇掌案果然聰慧。”

戴深笠的男人從承塵梁架躍下，琉璃義眼里的汴京地圖已換成三維腦波圖。他手中的西夏陶塤裂痕處，正生長著肉芽狀的金絲楠木細須，與地宮穹頂的藻井紋理完美咬合。

“你們蘇家世代看護的，不過是沈硯大人設計的囚籠。”他撫摸著陶塤上新生的木紋，“知道慶壽宮為何能歷經七次地震不毀？每一根梁柱都嵌著你們蘇家人的骨灰。”

燭火突然爆燃，銀鐲上的二十八宿開始逆向溶解。我摸向腰間瑪瑙刀，卻發現刀柄纏滿了金絲楠木的菌絲——它們在吞噬金屬！

男人突然掀開深笠，露出與沈昭完全相同的面容。只是那雙眼球布滿樹狀血絲，瞳孔深處浮現出故宮地下的青銅樹投影：“三百年后，我的克隆體會在液氮艙蘇醒。而你將永遠困在這座活體建筑里，成為......”

弩箭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沈硯的身影從藻井暗格翻下，手中神臂弓的望山刻度閃著納米微光。箭矢穿透琉璃義眼的瞬間，地宮突然開始木質化，金絲楠木的菌絲如血管般在磚縫間鼓動。

“砍斷東北隅的平梁！”沈硯將我推向旋轉經幢。他玄色深衣下滲出靛藍血液，在地面匯成量子隧穿模型圖。

瑪瑙刀在菌絲侵蝕下變得滾燙，我揮刀斬向彩畫斑駁的平梁。木屑紛飛間，竟露出鈦合金材質的榫頭——那上面鏨刻的，分明是祖父修復唐代經幡用的「冰紋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