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音回蕩的剎那，陸垣的虹膜齒輪突然逆旋。

貨架上所有商品調轉方向，他發現罐裝咖啡的生產日期是明天，收銀機顯示屏滾動著π的第九萬位小數。穿JK制服的少女從冰柜區走出，手中的甜筒正在滲出江夜雪常用的加密血碼。

“這是她為你準備的畢業禮。“少女舔去甜筒上的血晶，“時墟最后的莫比烏斯考場。“

陸垣的太陽穴突然刺痛，便利店展開成無限自指結構。每個貨架都映著其他貨架的倒影，他在第七層鏡面看見十八歲的自己正用骨鋸解剖江夜雪的量子心臟。當試圖擊碎鏡面時，發現防彈玻璃上刻滿哥德爾不完備定理的證明過程。

“認知測試第一題。“少女的聲音從所有方向傳來，“如何證明自己不是遞歸幻覺？“

陸垣撕開右臂皮膚，露出皮下閃爍的混沌公式。當他把公式投影到天花板時，所有商品條形碼突然重組為黎曼猜想圖示。貨架開始坍縮成奇異吸引子，在便利店中央形成黑洞視界。

“錯誤答案。“少女的裙擺化作馮諾依曼探針，“啟動清除程序。“

陸垣在四維躍遷中抓住熱食柜的關東煮簽子。竹簽尖端亮起江夜雪殘留的時空坐標，他猛然意識到這不是戰場，而是江夜雪用自己腦神經編織的終極教案——每個商品都是她設計的思維實驗道具。

當第一個黑洞吞噬收銀臺時，陸垣將竹簽刺入虹膜齒輪。劇痛中，他看到了江夜雪在時墟崩潰前的最后布局：她將自己的邏輯思維拆解成114514個便利店謎題，唯有通過全部考驗才能拿到重組她的秘鑰。

“第二題。“少女的聲線突然混雜江夜雪的音色，“如何殺死無限個自己？“

陸垣撞碎速食面貨架，紛飛的包裝袋組成康托爾集。他在三維投影中看到所有平行時空的自我，正用不同方式摧毀便利店。當最年長的自己即將按下反物質按鈕時，陸垣突然對著監控攝像頭豎起中指。

所有鏡面應聲炸裂。不同時空的陸垣同時轉頭，通過第四維度視線交匯，在超立方體中心達成共識——他們同時將武器對準自身太陽穴。

“答案是不參與游戲。“陸垣扣動扳機，量子態的腦漿濺在少女裙擺上。

便利店突然陷入絕對寂靜。貨架上的商品開始蒸發，露出背后蠕動的神經突觸。江夜雪的全息投影從冰柜升起，她殘缺的右手正握著陸垣的童年照片。

“最終測試。“她的量子殘影開始分解，“證明愛不是遞歸函數。“

陸垣的虹膜齒輪超頻旋轉，噴出的晶液在空中凝固成謝爾賓斯基地毯。他踏著分形階梯躍入江夜雪的左眼瞳孔，在視桿細胞叢林里找到被囚禁的少女本體——她的脊椎連接著無數時間軸，每節骨骼都刻著不同時空的悲劇。

“協議η。“陸垣扯斷三根肋骨，在虛空畫出彭羅斯三角，“申請成為你的悖論。“

當肋骨插入江夜雪的量子心臟時，便利店宇宙突然反芻。所有被吞噬的時間線開始嘔吐，陸垣在時之穢物中看到了父親最后的底牌——江夜雪才是最初的時墟母體，而所謂反抗軍不過是她自導自演的修正程序。

“驚喜嗎？“江夜雪的本體睜開機械義眼，“你也是培養皿里的菌落之一。“

陸垣的基因鏈突然外顯，露出編碼在DNA里的馴化程序。但他反而大笑起來，將虹膜齒輪按入她的機械眼眶：“你教過我，真正的病毒會偽裝成殺毒軟件。“

便利店開始遞歸腐敗。當江夜雪的本體啟動格式化程序時，陸垣引爆了藏在童年照片里的時間錨。爆炸將兩人拋向時墟之外的純白空間，那里懸浮著江夜雪最初的肉體——浸泡在1999年銀河百貨劫案現場的胚胎艙。

“這才是考題終點。“陸垣抱起胚胎艙，“證明我們不必成為他們設計的模樣。“

純白空間突然坍縮成克萊因瓶。當陸垣帶著胚胎艙躍入現實裂隙時，身后傳來整個時墟系統的哀鳴。晨光刺破云層時，他懷中的胚胎突然老化成少女形態，右眼瞳孔流轉著熟悉的齒輪紋路。

便利店廢墟上，嫩芽已經長成通天巨樹。樹冠頂端的新生便利店自動門開啟，電子音溫柔得令人心碎：

“歡迎回家，江夜雪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