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玻璃里的子彈穿過陸垣耳際時,他正用虹膜齒輪解析咖啡的布朗運動軌跡。
十五種未來可能性在視網(wǎng)膜成像:左轉(zhuǎn)會被第二顆子彈擊中脾臟,翻滾將觸發(fā)地磚下的反步兵雷,靜止不動則使身后玩耍的孩童成為靶心。江夜雪殘留的量子記憶突然躁動,他選擇把熱美式潑向自己的倒影。
玻璃幕墻熔化的瞬間,陸垣看到了真正的殺手——十二歲的自己正坐在便利店餐椅上,握著玩具槍的雙手布滿父親實驗室特有的晶化紋路。
“第1919次校準失敗。“少年機械地撕開糖果包裝,“建議執(zhí)行格式化協(xié)議。“
陸垣的右眼突然劇痛,齒輪虹膜投射出全息鍵盤。當他本能地輸入“19990327“時,整條街道突然折疊成考克斯特曲面,所有行人都變成克萊因瓶拓撲結(jié)構(gòu)。
“錯誤指令。“少年太陽穴彈出天線,“啟動降維清除。“
陸垣在四維躍遷中抓住貨架上的鋅錳電池,將電解液抹在虹膜表面。量子隧穿效應(yīng)發(fā)生的剎那,他看到了時墟蜂巢的真相:每個便利店顧客都是父親克隆體的幼年態(tài),他們后頸的條形碼正在倒計時。
“你才是母體。“陸垣撞碎冷鏈柜玻璃,手持凍魚刺向少年,“父親把時墟核心藏在......“
凍魚突然量子化,變成江夜雪失蹤前使用的柯爾特1911。陸垣扣動扳機的瞬間,整座便利店展開成閔可夫斯基空間,子彈同時存在于七個時間點。
少年被擊中時的慘叫帶著電子雜音。他炸裂成無數(shù)晶片,每片都映出陸垣不同年齡段的死亡場景。當最大晶片即將刺入虹膜時,陸垣用槍管挑起收銀臺的薄荷糖,精準投入晶片折射焦點。
糖分催化晶片坍縮成黑洞奇點,陸垣趁機躍入通風管道。爬行中他摸到管壁刻滿微分方程,正是江夜雪在時間法庭留下的血跡公式。
管道盡頭是銀河百貨地下實驗室。父親的身影站在培養(yǎng)艙前,手里握著江夜雪的眼角膜切片。當陸垣舉槍瞄準時,發(fā)現(xiàn)所有培養(yǎng)艙里都是右眼晶化的自己。
“你終于找到這里了。“父親轉(zhuǎn)身露出機械義眼,“或者說,我等到你了。“
陸垣的虹膜突然不受控地轉(zhuǎn)動,齒輪紋路滲出晶液。他看到實驗室的真相:墻壁是固化的時間軸,培養(yǎng)液是液態(tài)的因果律,而父親手中握著的正是時墟的π介子心臟。
“江夜雪是我的第一個作品。“父親敲擊培養(yǎng)艙,“她用七百次自殺為你鋪路,現(xiàn)在輪到你了。“
陸垣的槍口突然生長出神經(jīng)突觸,與虹膜齒輪形成量子糾纏。當扳機被不可抗力扣下時,子彈卻擊穿了二十二年前的培養(yǎng)艙——胚胎狀態(tài)的江夜雪正漂浮在羊水里,臍帶連接著反物質(zhì)反應(yīng)堆。
“選擇吧。“父親的聲音帶著蜂巢共鳴,“成為新時墟的觀測者,還是看著她徹底量子蒸發(fā)。“
陸垣的視網(wǎng)膜浮現(xiàn)出江夜雪最后時刻的記憶:她在時間奇點寫下貝葉斯概率公式,將自身存在轉(zhuǎn)化為陸垣虹膜里的拯救函數(shù)。此刻這些公式正在虹膜表面燃燒,燙出焦黑的跡線。
“我選第三條路。“陸垣將槍口塞進自己口腔,“成為你的觀測者刑期。“
槍響時,父親機械義眼的數(shù)據(jù)流突然紊亂。陸垣看到自己的腦漿濺在培養(yǎng)艙上,組成哥德爾不完備定理的證明過程。當父親沖過來時,江夜雪的胚胎突然睜開眼睛,臍帶化作光刃刺穿他的量子心臟。
“你低估了母愛。“陸垣的殘影在血泊中重組,“她早把自殺算法刻在我的量子態(tài)里。“
實驗室開始遞歸崩解。陸垣抱著胚胎江夜雪躍入通風管道,背后傳來父親最后的嘶吼:“你以為贏了嗎?每個時空的便利店都是刑期起點!“
回到地面時,陸垣右眼的齒輪少了三個齒。懷中的胚胎突然老化成少女形態(tài),又瞬間退化為量子微粒。他明白江夜雪始終處于觀測與被觀測的疊加態(tài),而自己成了唯一能固定她存在的錨。
便利店廢墟中,十二歲的晶化陸垣正在重組。當新的追殺開始時,陸垣突然笑了——他看見江夜雪的虛影坐在馬路對面長椅,正用缺失小指的手勢比出莫爾斯密碼:
**···——·——···**
(繼續(xù)前進)
槍聲再次響徹街道時,陸垣的虹膜里浮現(xiàn)出整個時墟的星圖。每個便利店都標記著倒計時,而終點站閃爍著江夜雪右眼的齒輪紋路。
他知道這場戰(zhàn)爭將貫穿所有時間軸,而愛是他們唯一的非對稱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