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自動門在身后閉合時，陸昭的瞳孔驟然收縮。貨架上所有商品的條形碼都變成了質數序列，沈星回腕間的機械懷表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像生銹的鐘表在倒計時。貨架縫隙間滲出暗紅色黏液，沿著數學公式的軌跡在地面蜿蜒。

“歡迎來到蜂巢迷宮?！笆浙y臺的老式顯像管電視機突然亮起，雪花屏中浮現出雷燧燒傷的臉，他的瞳孔位置跳動著3110的紅色光斑，“存活條件：在心跳突破180次/分鐘前，證明六邊形密鋪不存在無限循環路徑。“

沈星回拆開瑞士軍刀的動作頓了頓，刀鋒折射出她眼底的銅綠色：“這瘋子怎么成了副本NPC？“

“他不是雷燧?！瓣懻训闹讣鈸徇^貨架上的質數條形碼，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解剖室里的人體編號，“注意喉結處的像素噪點——這是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數字化后的馬賽克。“他話音未落，貨架突然以六邊形結構重組，金屬支架扭曲成蜂巢棱角，一罐可樂在空中爆裂，碳酸氣泡竟懸浮成笛卡爾坐標系。

沈星回抓住陸昭的手腕往冷凍區沖去，她的軍靴碾碎滿地玻璃碴?！拔业暮缒?..能看到紅外射線網格?！八蝗粋壬矸瓭L，一道激光擦著耳際掠過，燒焦了三根發絲。陸昭被她拽倒在地，后腦撞上貨架，看見散落的薯片包裝袋上，保質期數字正在重組為倒計時。

第五次被激光切斷發梢時，陸昭發現了規律。他拽著沈星回撲進敞開的冷凍柜，柜門被激光燒灼出蜂巢狀孔洞，冷氣裹著冰晶在兩人之間形成白霧。沈星回的肘擊撞開陸昭下巴，在他痛呼的瞬間，一道激光貫穿了他們原本的位置。

“每個六邊形邊長3.14米，對應π的近似值?！瓣懻言诮Y霜的玻璃上畫出坐標系，指尖因低溫泛起青紫，“每次心跳加速都會觸發新的射線角度，誤差不超過0.017秒?！八奶栄ㄍ煌惶鴦?，父母實驗室的舊膠片在腦海閃回——那些用激光在硅晶片上蝕刻質數回路的夜晚。

沈星回拆下冷柜鉸鏈，黃銅零件在她染血的指尖重組為六角規。她的呼吸噴在陸昭頸側，帶著金屬腥甜：“給我八十七秒，能做成分光棱鏡?！巴蝗粨]拳擊碎頭頂的冰層，墜落的冰塊在激光網中汽化成屏蔽霧障。

“七十六秒?！瓣懻淹蝗话醋∷澏兜氖滞?，扯開襯衫露出心口的莫比烏斯環疤痕，“這些射線的拓撲結構在模仿我父母論文里的圖靈機模型?！袄鋬龉裢鈧鱽碡浖芴霓Z鳴，他的瞳孔因低溫泛起冰晶紋路。

沈星回的六角規尖端劃過疤痕：“海德堡手術刀，第四代自適應刀刃?！八穆曇敉蝗桓蓾?，“給我看過這臺手術的錄像帶——供體心臟在離體狀態下仍在跳動。“

破解最后一道射線密碼的瞬間，通風管道突然爆炸。真正的雷燧裹挾著輻射熱浪墜落，他鎖骨處的3110烙印正在滲血，滴落的血珠在金屬地面蝕刻出質數序列。沈星回旋身飛踢，軍靴底彈出的刀片劃開輻射服，露出里面蠕動的機械觸須。

“快走...他們在用我的輻射標記...“雷燧的金屬聲帶迸濺火星，義肢突然180度反轉扣住沈星回腳踝。陸昭抄起冷凍牛肉砸中他的太陽穴，腐肉在高溫下發出滋滋聲響。

沈星回咳出金屬碎屑，在輻射中懸浮成哥德爾數序列。陸昭扯斷她的懷表鏈，表盤裂痕拼出逃生路徑。“你瘋了？這是我母親...“她的肘擊撞向陸昭肋下，被他用冷凍柜門板格擋。表鏈碎片嵌入鎖孔的瞬間，二十年前的實驗日志投影浮現——沈明薇給嬰兒注射的熒光液體，正在血管中形成CX-217的發光紋路。

雷燧的機械臂突然暴長半米，指尖彈出的激光刀切開陸昭后背。血腥味刺激下，沈星回的虹膜迸發綠光，徒手撕開輻射服，植入脊椎的反物質電池暴露在空氣中?！翱纯幢O控的幀率...“雷燧的蓋革計數器瘋狂鳴叫，“她的新陳代謝速率是人類的217倍！“

逃出便利店的剎那，整條街道塌陷成蜂巢矩陣。監控攝像頭轉動時帶起高壓電弧，沈星回甩出表鏈纏住燈柱，拽著陸昭蕩過裂谷。著陸時的沖擊讓她膝蓋迸出齒輪，潤滑油混著鮮血染紅裙擺。

“恭喜通關?！八须娮釉O備播放著雷燧年輕的聲音，“特別獎勵：CX217實驗體完整檔案?！吧蛐腔毓虻乖诘?，皮膚下的蜂巢紋路如電路板般發光。陸昭的哮喘吸入器滾落裂谷，鋁罐表面滲出的00:00:216倒計時，正在被蜂巢結構快速吞噬。

雷燧從廢墟爬出，義眼投影出CA4117航班黑匣子記錄：駕駛艙儀表盤映出的銅綠色瞳孔，與沈星回此刻的眼眸完美重合?！霸瓉砟憔褪悄莻€...“他的機械臂突然爆炸，紛飛的零件在空中拼出“因果律載體“的全息字樣。

便利店招牌的燃燒碎片中，陸昭看清檔案封面——自己嬰兒期的照片旁，沈星回的腦掃描圖呈現雙腦橋結構。直升機轟鳴聲里，二十年前的沈明薇舉起注射器，她身后是正在解體的CA4117航班，客艙里坐滿與陸昭面容相同的克隆體。

沈星回抓住陸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機械心跳聲震得他掌心發麻：“現在明白了嗎？我們都是...“她的聲音突然被電磁脈沖切斷，瞳孔里倒映出陸昭背后升起的、由無數蜂巢組成的巨大主神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