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說：“年輕不是你玩的理由，而是你奮斗的資本。珍惜青春時光，用努力為未來鋪路，而非揮霍虛度，

雖然這是一條絕路。”

“李一寧！”

秦曉飛的大嗓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將走神的咸魚嚇了一大跳。

“你給我過來！”

同學們茫然地抬頭看了眼閑魚，然后就立刻低下頭寫自己的題，有一點好奇，但不多。

閑魚站起身，四平八穩地走了出去，他沒有碰倒任何書架，這讓他十分滿意，

說明書真不錯啊！

走到走廊上，他才發現秦曉飛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她穿著一身白大褂，留著利索的短發，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你好呀，李同學。”

樹木枯黃，這陰沉沉的天氣分明是要下雪，閑魚卻感覺吹到了一陣春風。

“你跟著周醫生走，別整什么幺蛾子！”

秦曉飛面朝著閑魚，如臨大敵，等轉過身子對著周醫生的時候，卻又變得春風和煦了。

“周大夫，拜托你了。”

閑魚只覺得秦曉飛笑得很假，他很確定，因為他眼前已經已經自動出現她的面部肌肉的分析結果了。

但這并不影響他跟著周醫生離開這個事實，他們行走在冬日的走廊上，

周醫生走在前面，矮跟高跟鞋咔噠咔噠，閑魚綴在后面，一步一步穩穩當當，

路不短，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剛剛是在看外面的風景嗎？”

“是…滋滋…不銹鋼的…滋…天空。”

“嗯？你喜歡天空？”

“不…滋…知道，也許…過熱警告…吧。”

“啊，什么警告？那你看天空是什么感覺呀？”

“什么…滋…模塊過載…感覺？”

閑魚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狀態，摩挲了一下手指，好像上面還殘留著淚水。

“很復雜…滋滋…說不清…噼啪…也許我…滋…記憶模塊…跟天空有什么…過熱…緣分吧。”

這次，周醫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們也走到了路的終點，

在學校的一個邊邊角角，他們進入了一個小巧的辦公室，

淡藍色的墻壁很像天空。

“到了，就是這里，請坐。”

周醫生將咸魚摁在一把柔軟的椅子上，咸魚感覺自己躺在了一朵云上。

“來，閉上眼睛，做幾次深呼吸，

吸氣……然后慢慢吐氣……

很好，再來一次，

吸氣……吐氣……感受你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

周醫生的聲音也很像云彩，

閑魚隨著她的話語，閉上了眼睛，開始深呼吸，這并不難。

“現在，我要引導你從頭到腳放松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首先，放松你的額頭……

對，讓你的眉毛舒展開來……

接下來，放松你的臉頰和下巴……

感受你的臉部肌肉，讓它們完全的放松……”

這些對經常在水里躺尸的咸魚而言，都很容易，周醫生云彩般的聲音繼續響起，

“放松你的脖子和肩膀……

讓所有的緊張感都消失……

你的手臂也開始放松，從肩膀到肘部，再到手腕和手指……

你的上半身現在非常輕松。”

閑魚感到很是愜意，既心滿，又滿足，

“放松你的胸部……

感受你的呼吸變得平穩而緩慢……

放松你的腹部……

讓你的整個軀干都感到舒適，

放松你的雙腿……

從大腿到膝蓋，再到小腿和腳踝……”

閑魚感覺自己也變成了一朵云朵，安安靜靜的漂浮在空中，離天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接下來，我會從10數到1，

每數一個數字，你都會進入更深層次的放松狀態，

10……你的身體越來越輕，像飛鳥的羽毛……

9……你的意識開始模糊，回歸自由的天地……

8……你如天空般平靜……

7……感受天空的深邃……

6……你的身體和心靈都將沉淪其中……

5……你已進入了一個安全、舒適的空際……

4……感受風的自由吧……

3……感受云的平靜吧……

2……你已經進入了靜謐的自由世界……

1……現在，你完全放松，將完全聽從我的引導。”

一切都很順利，周醫生松了一口氣，氣吐如蘭，幸好這個小姑娘對催眠沒有什么抗拒，接下來就可以進行治療了。

“告訴我，你是誰？”

“我…滋滋…我不知道，我…錯誤錯誤…不記得了。”

周醫生微微皺眉，不知道？

“我明白了，你能告訴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喪失記憶的嗎？”

“從…滋滋…從我變成…N溝道…條魚就開始了。”

“魚？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條魚呢？”

“沒有…滋…射極…為什么，就…滋滋…是魚。”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作為一條魚，你現在的感受是什么？是平靜，還是有一些其他的情緒？”

“平…滋滋…靜…我現在…熔斷…很平靜。”

周醫生手里轉著一只圓珠筆，這孩子看起來挺穩定的呀？

除了有點認知混亂，胡言亂語，也沒像秦老師說的那樣，有強烈自殺傾向啊？

轉著轉著，啪嗒一聲，圓珠筆落在了地上，周醫生愣住了，因為，在她的面前，

咸魚正歪著頭看她，臉上流露出一種困惑。

“你沒有被催眠！”

周醫生有點懵，

咸魚沒法回答她，他自己也很懵，

他本來舒舒服服地躺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紅色的感嘆號，然后腦子一疼，就醒過來了，

“難不成我的催眠失敗了？不應該啊……”

周醫生喃喃自語，把咸魚再次摁回椅子上，

“那個，李同學啊，我們再來一次吧！”

“那個…滋滋…我感覺可能…放大模塊斷路…沒有用了。”

咸魚很順從地坐了下來因為這椅子坐著是真的舒服啊！

“我…滋滋…實話實…過載…說吧，我現在不…滋…超量程警告…是李一寧了！”

“不是李一寧？”

周醫生的手僵在了空中，沒幾秒就又恢復了云朵般的溫柔，她坐在了咸魚的對面。

“你不是李一寧，那你是誰？”

“我也不清楚…滋…你叫我…硅…咸魚吧…滋滋…有點復雜…溝道…這么說吧…電子…閑魚是…偏移…閑魚…滋滋…李一寧是李一寧我…幅頻特…倆甚至性別都不一樣…”

“抱歉，等一下。”

周醫生打斷了咸魚的話，從地上把圓珠筆撿了起來，扯過一張病歷單，在上面沙沙寫到：

“患者李一寧，初步診斷為人格分裂癥……好了，你繼續說。”

“不是…滋…我…頻譜…沒病！”

“我知道，你繼續說。”

周醫生停下了筆，咬著筆帽。

“我真…噪聲頻率…沒有病！”

咸魚的看著周醫生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

她這是把我當神經病了！

越解釋越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嗎，咸魚徹底無語了。

周醫生繼續寫了下去：

“咸魚人格精神狀態異常，其認知與常人迥異……”

咸魚欲哭無淚啊！

“你和李一寧的關系怎么樣？”

“還…滋滋…不錯吧，也許……”

咸魚捂上了嘴巴，又想起了那個塑料球。

“你愿意幫助李一寧嗎？”

咸魚想了想，咬著牙，艱難地點了點頭。

“了解了”，周醫生也點了點頭，筆一點沒停，

“咸魚人格具有合作傾向，與主人格關系良好，初步診斷為輕度……”

了解到這個程度就差不多了，周醫生將手里的筆放下，接下來就是引導咸魚將控制權還給主人格李一寧了。

“你能告訴我，你通常什么時候出現嗎？你的任務是什么？”

周醫生的聲音又變得如同云朵一般柔軟。

“我不…滋滋…到啊…自由電子…也不是主動出現的啊！”

“我知道了，我建議你可以慢慢放松，讓主人格回到這里。”

“放…鈉離子…松？”

“對，慢慢放空自己，試一試，主動進入剛剛那種狀態。”

“好，那我…滋滋…試試吧。”

咸魚猶豫了一下，決定嘗試一下，萬一真把李一寧弄回來了呢？

他可沒打算奪舍她！就算是奪舍，他也要找個男人啊，他不想變性啊！

但愿待會不會再被感嘆號的鐵拳強制喚醒……

咸魚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慢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上升，

啪嗒，一條金魚的虛影從李一寧的眉間顯現，還沒等完全成型就消失了，

這倒不是嘗試失敗了，

主要是咸魚考慮到頭上跳出一條金魚會當成怪物的吧！

咸魚打算找一個有水，沒人的地方再試試看，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現在，你是誰？”

周醫生的聲音依舊溫柔。

“我是李一寧…滋滋…”

咸魚捂著嘴，臉不紅心不跳，睜著眼睛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