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你真像池玉
- 自愿入網:求攝政王謀我余生
- 鞠一捧月色
- 4436字
- 2025-06-13 11:49:01
好在青萍沒多久回來了,雙雙也不至于淪落到大晚上凍死他鄉的地步。
“太后?”陳行遠的手指摩挲著茶杯。
“對。”青萍正單膝跪地,沒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樣子。
陳行遠眼里閃過一絲不屑:“她以為,派個蠢豬,就能監視本王嗎?”
青萍沒說話,等了好一會才聽見頭頂的聲音。
“算了,她一直這么蠢,你下去吧。”陳行遠起身,坐回了剛剛看書的桌子前,桌子上正放著一本兵法。
“是。”青萍輕手輕腳地出去了,關緊了門。
陳行遠又翻了一頁。
一大早,雙雙就在院子里敲鑼打鼓,也不知道她從哪找來的樂師團隊,又是拉二胡又是彈琴又是吹嗩吶,整個又亂又吵。
青萍被吵的心煩:“你干什么?”
雙雙面上一點得意之色:“當然是叫王爺起床啊,我身為王爺的貼身婢女,自然是要帶領王爺走向自律,走向人生巔峰!”
越說越起勁,恨不得當場耍一套太極拳。
青萍氣的大喊:“停,都別吹了!停下!”
雙雙生怕她壞了自己大計,連忙擺手:“不不不,別停!別停!”
團隊還是停下來了,面面相覷,又聽雙雙說不能停,又開始吹拉彈唱。
青萍氣的給她一拳:“給我停!王爺早就上朝去了,你吵什么吵!你要叫醒誰!”
雙雙一愣,急忙揮手:“停停停!你說什么?她早就走了?”
青萍看他們終于停了,煩躁也少了一點,沒好氣道:“當然走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睡到晌午啊。”
雙雙撓頭:“不對啊,我今天早起了,怎么她起這么早?她不困嗎?不需要睡覺嗎?”
青萍用力地從鼻子哼出一口氣,給她比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不屑道:“你還早起,都這么晚了你才起,還不如不起,豬一樣。”
雙雙立馬回了她一個中指:“反彈。”
兩個人正幼稚的比著中指反彈來反彈去,陳行遠回來了,一進門就看見一院子的樂師,正端坐著面面相覷。
青萍和雙雙的動作也僵住了,沒想到她這會兒就回來了,一個在那訕笑,一個躡手躡腳準備跑路。
陳行遠一臉麻木:“你們在干什么?”
雙雙正打算解釋,眼尖的看見青萍正偷溜出去幾步,大怒:“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好姐妹了?你居然偷跑,陷我于不忠不義不孝不仁之地!”
青萍被發現,也不裝了,嘿嘿笑了兩聲,轉身飛出宮墻。
雙雙驚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不是啊,不是,姐們……
她只是想找個人分擔一下罪名,這個人怎么直接跑了!
沒良心!再也不是好姐妹了!
陳行遠幽幽地看過來:“你到底要干什么?”
雙雙感覺自己的頭被眼神刀了又刀,忍不住縮縮頭看看脖子還在不在,她端正了身子,嘿嘿訕笑,雙手絞著衣擺,眼睛咕嚕嚕轉,瘋狂想怎么解釋的好。
雙雙一臉心虛:“王爺你聽我解釋……”
“嗯。”陳行遠有空,示意她說。
“……”
她怎么這么有空了,快快沒空趕緊走!
雙雙裝作大義凜然的樣子:“是這樣的,奴婢念著王爺每日生活乏味,特地請來樂師為王爺彈奏,增強王爺生活趣味,心情好了,工作也會積極多了,我這是為國家考慮!”
什么工不工作有點聽不懂,但是不妨礙她對這句話的理解,大概就是自己心情好了,干活也有勁了,為國謀劃的事就有著落了。
陳行遠“哦”了一聲,平靜道:“都殺了。”
然后自顧自回了屋子。
她早就想殺了這個什么雙雙了,以前在陳嫻雅身邊,蹦跶兩天也不要緊,但是現在蹦跶到她頭上了,就算現在不殺,日后也會找個由頭殺掉。
雙雙一看她來真的,頓時抖如篩糠,回頭找援兵,發現只有一眾樂師,也抖得不行,他們正放下樂器,集體跪地,驚恐大呼:“王爺饒命!”
門外走進來幾個帶劍的侍衛。
雙雙更害怕了,在陳行遠還沒關上門之前,趕緊上前兩步跪地,眼淚先一步流了出來:“王爺,王爺,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鬧事了。”
嗚嗚嗚嗚,她還沒完成大業,就要身死了,救命。
雙雙被拖著出去,她扭了幾下,發現兩個侍衛的鉗制如鐵鉗一般無法抗衡,于是心灰意冷地挺直了身體,任由被拖著走,哭的凄凄慘慘。
“王爺……你真該死啊,你怎么這么兇,你真討厭,憑什么殺我,我是天選之女,來到這里無依無靠,好不容易窮困潦倒的活下來,一個小小舉動就要被砍頭,我那么年輕,我才二十四,我不要死,我還沒幫助落魄男主奪得帝位,我還沒錢,我不要死……”看樣子她是真不準備活了,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陳行遠靠在門上,冷眼看著,聽到最后一句,眼神一凜,抬了抬下巴,侍衛會意,放下了雙雙。
雙雙直挺挺地倒地,腦袋“咣”地磕到地上。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雙雙哭著大叫,“你要殺就殺,為什么磕我腦袋,疼死了。”
“你剛剛說什么?”陳行遠緊盯著她,好像如果下一句她說出什么不得了的話來,馬上就能就地正法。
她摩挲了一下袖子里暗藏的彎刃。
……
他看過幾本醫書,隱約知道攣鞮烈是什么疾病,但他也沒什么辦法,醫書里都沒有好辦法,他一個僅僅背過幾本書的人,又有什么辦法?
更何況,他憑什么要去救他?
攣鞮越被救了一晚上,終于救回來了,慕容璋聽見屋外的人都松了口氣。
他長指握著冰袋,敷著嘴角,面上情緒不顯,等了好一會,終于有人大力地掀開了簾子。
攣鞮烈壓抑著怒火,大步走過來,看見那人的身影依舊那么淡然,那么從容不迫,更是怒火中燒,他一把揪起慕容璋的衣領,將他從凳子上提起來,強迫與自己面對面。
“你跟他說了什么?”粗獷的嗓音壓低,另有一種威脅感。
慕容璋抬起下巴,蔑視一樣地看著他,他挑釁道:“你猜?”
攣鞮烈怒氣上頭,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將他扇倒在地,發絲散亂,臉頰被打的通紅,好像他稍微扯一下嘴角,臉上的皮膚就會破裂。
“你打吧,你前腳殺了我,后腳陳行遠就會出兵。”慕容璋眼眸帶笑,不過是嘲笑。
“你說,是一條人命值,還是你們匈奴的城池比較值?”
慕容璋其實也不確定,但現在,他只能相信陳行遠的聲名。
相信她在他們眼里的可怕,相信她在外人面前對于王妃的真心,相信她說的,有事找本王。
慕容璋在賭,賭攣鞮烈蠢,根本看不出來!
攣鞮烈看向一手撐起身子的他,眼睛亮亮的,像含著滿目星辰,帶著篤定和對他的嘲諷,白皙光滑的臉被他打的鮮紅,破壞了美感。
他這才發現,這個冷淡的男人,今日穿著他昨天送過來的繡著竹葉邊的衣服。
像大漠上的野草,不屈的生命。
攣鞮烈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眼神也冷靜下來。
他說得對,他要是殺了他,陳行遠就出兵了,他們勝算不大,除非瞞著,可,瞞得了一時,能瞞得住一世嗎?
他猶豫了,慕容璋賭對了。
這個蠢貨,根本不會想到,如果陳行遠那么喜歡他,怎么可能讓他孤身犯險?
慕容璋忍著疼痛,冷聲道:“出去。”
攣鞮烈一腔怒火還沒發泄,又硬生生讓他平復下來,怎么可能完全不生氣呢?
一看見他又來氣,于是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憤憤離去。
慕容璋咬牙,該死……
他捂著胸口,疼痛使他癱倒在地上,他感覺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他有些分不清是骨肉在疼,還是那顆溫熱的心臟受了傷在疼。
他緩了緩,用力地吸了兩口氣,摸著胸膛里跳動的心臟,然后長長的舒氣。
還能喘的上氣。
還活著。
攣鞮越醒了,找人叫他過去。
慕容璋正用冰塊敷臉,算下來,臉上和腿上的青紫,也差不多一整天了,等到明天,就可以熱敷促進消散瘀血了。
“不去。”慕容璋頭疼的很,這兄弟倆跟有毛病一樣,就逮著他折騰。
那侍衛一臉為難:“這……”
慕容璋見他不動,一字一句地說:“我,說,不,去。”
“那可能由不得公子。”那侍衛的手摸上了刀柄。
那還廢什么話。
慕容璋放下冰袋,整了整衣襟,抬步出了氈包。
大早上就刮大風,這次不比路上,沒有黃沙席卷,只是涼涼的大風,吹亂衣袖和頭發。
“嘶。”慕容璋捂臉,這大風刮到臉上,把他被打的臉刮的生疼。
他快走幾步,被帶著進了攣鞮越的氈包里。
一看他的樣子,攣鞮越就有點忍俊不禁:“嘿嘿,真不好意思,我下次說他。”
慕容璋看向他,并不說話。
可能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吧,攣鞮越笑了笑,說:“不要生氣,你坐這里吧,我沒怎么碰到過像你一樣的人,跟我心目中文采裴然的中原人完美重合,多跟我說說話吧,你說什么我都想聽。”
慕容璋:“……你說文采什么?”
攣鞮越一愣:“不對嗎?我看的書里就是這么寫的啊,文采……裴然?”他語氣很不確定。
抵制盜版書。
慕容璋坐下,又要來個冰袋敷臉,他還是想盡快消腫,不然頂著這么一張臉,他總是很難受。
扯個嘴角都疼的不行。
也不好看……
慕容璋有些惆悵地摸了摸另一邊完好的臉。
剩一邊臉會有視覺影響么?
慕容璋在心里唾棄自己,真把他想成男寵了!大丈夫生于世間,豈能只看容貌?最不值一提的就是容貌!
他到底在問什么廢話,那當然是有影響了!
所以還得盡快消腫。
慕容璋默默把唾棄的話語收回來了。
攣鞮越看他沒有表情的摸臉,以為是還疼,又愧疚的說:“我保證,下次見了我哥,一定罵他,讓你也罵兩句出氣!”
慕容璋面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
他又開始自己求知若渴的態度了:“所以告訴我,我到底錯哪里了?”
慕容璋:“錯在你買的盜版書。”
攣鞮越癟嘴:“我也不想啊,可是你們又不跟我們通商,只有那么幾個賣盜版的商人肯冒著風險賣給我們,有什么看什么咯。”
慕容璋這輩子也沒想過,他還有機會能教書。
用一天的時間,畫出了一本書里的錯字,以及語句不太通順的地方,再教了他幾個成語,給攣鞮越開心壞了。
這盜版書指定是刪東西了,要不怎么能不通順。
慕容璋暗暗吐槽。
剛過亥時,慕容璋就回去了,攣鞮越還有些不舍,半起身咳嗽了幾聲,像舍不得情郎一樣望著他離開。
慕容璋有點想罵人,這一個兩個都不太正常。
他正解開發簪,如瀑的長發散落在背后,隱隱遮住他紅痕淡了一點的側臉,他照著銅鏡,手指撫上下巴。
簾子突然被人掀開,重重的腳步踏著外面的風聲,走進了屋子。
“出去。”語氣不似往日冷淡,倒有了兩分慍怒之意,慕容璋也不是沒有脾氣,每次都這么隨意地闖進他的氈包,他也會生氣。
攣鞮烈臉色一變,來回走了幾步,壓抑住不滿,最后還是出了帳子。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他聲音粗獷沉悶,明顯不高興,帶著不滿的冷哼,和不太真誠的禮貌。
慕容璋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影略狹長的眼里盡是不耐,于是跟著人影扯了扯嘴角:“滾。”
簾子再一次被一把掀開。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攣鞮烈生氣的說。
慕容璋偏了偏頭,看著那根從后夏帶過來的木簪,是他在路上,幾文錢買的一根桃木發簪。
他略微嘆氣,看向攣鞮烈:“你又如何?”
攣鞮烈感覺自己下腹隱隱有什么變得灼熱。
那清清冷冷的眼神,看的他心癢難耐。
其實本來,他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已經有想法了,只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東西一直耽擱,沒有對他強制。
但此時……
攣鞮烈眼神也火熱起來。
老男人。
慕容璋暗想。
這下麻煩了。
攣鞮烈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走過來,慕容璋無可避,門外是無數侍衛,門內是毫無勝算的攣鞮烈。
攣鞮烈順利地走過來,正俯身欲靠近,慕容璋偏過頭:“滾,我慕容璋,死也不會落到你這種人的手里!”
他的嘴里流出殷殷血跡,攣鞮烈察覺不對,急忙捏住了他的下巴,一使勁,慕容璋的嘴就張開了些許。
唉,沒死成。
大塊的鮮血順著脖頸劃下,他的嘴里,血肉模糊。
攣鞮烈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對自己這么狠,寧可去死,也不愿意委身他。
他皺著眉,也沒了旖旎的心思,松開了鉗制著他的手,后退兩三步,微微嘆氣。
“你真像池玉。”
他當年也是如同今夜,戴著銀白色的面具,隱去上半張臉,只留下一個倔強的下巴。
鋒利的小刀抵在自己喉間,堅定說道。
你再上前一步,我池玉就死在這里。
什么池不池玉,慕容璋模糊而又堅定道。
“我慕容璋,只會是慕容璋,絕不是任何人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