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定軍疑云
- 請父親為大漢赴死
- 青山不綠水
- 2273字
- 2025-03-16 10:17:33
晨霧未散時,我攀上定軍山西峰。山風掠過脖頸的剎那,西北山脊那的裂痕刺入眼簾,昨夜張苞說的壕溝,竟比想象中寬三倍有余!且橫亙在唯一的上山路上。
除去昨夜染疫的二十余人,我率領剩下的八十人,扛起鐵鏟,向西側(cè)壕溝出發(fā),準備填平。以便大軍上山。
離壕溝還有百步時,隨軍老匠作突然撲通跪地。這駝背老頭耳廓緊貼冰面,渾濁眼珠突然瞪得滾圓:“山腹有空音!”
我高舉右手,示意大家停止進軍。
我叫上王鐵頭和小五,循著雪層裂縫找到被積雪掩蓋的洞口。
兩具曹軍尸體在洞口躺著,喉管皆斷,掌中洛陽鏟還沾著漢水特有的青泥。
我拔出腰間佩刀,挑開洞口積雪。一股腐臭的陰風夾雜著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王鐵頭和小五各自拔出腰刀,警惕地注視著四周。我深吸一口氣,俯身鉆入洞中。
這洞中竟有數(shù)十盞長明燈,映入眼簾的竟是數(shù)十根胳膊粗的引線從幽深的洞頂垂落而下,連接著地上擺放整齊的陶罐。
陶罐里暗紅液體泛著詭異油光,這分明是摻了猛火油的毒計!若讓這些鬼東西燒起來…,整個山頂都會變成一片火海,后果不堪設想。
“他娘的曹賊!”我爬出山洞。
“屯長!”王鐵頭和小五見我出來,立刻迎上前來。
“洞內(nèi)情況如何?”王鐵頭焦急地問道,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小五則緊握腰刀,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洞口。
我甩落甲胄上的冰碴,佩刀鏘然入鞘:“曹賊在祭壇埋了十三罐猛火油?!?
然后我將王鐵頭和小五喚進洞中,將所有引線割斷。
隨后,我將洞中的陶罐蓋好,這些火油若是為我所用,定讓那曹軍吃不少苦頭。
爬出山洞后,我指了指洞口,“把那兩具曹軍尸體拖出來,就地掩埋。”
“是!”王鐵頭和小五應聲鉆入山洞。
山風呼嘯,卷起地上的雪花。我站在洞口,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心中思緒萬千。
曹軍如此處心積慮地設下陷阱,難道他們早已預料到我軍會移步定軍山?但若真是以此為餌,怎會只留兩個人在此看守?
我越想越納悶。
片刻之后,王鐵頭和小五拖著兩具曹軍尸體從洞中走出。他們將尸體拖到一處雪窩,草草掩埋。
“屯長,都處理好了。”王鐵頭向我稟報,呼出一口白氣。
我點點頭,“走吧,去壕溝?!?
我?guī)ьI士兵們繼續(xù)向西北山脊的壕溝進發(fā)。積雪沒過腳踝,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士兵們裹緊身上的棉衣,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來到壕溝邊,我俯身查看。這條壕溝寬約三丈,深約一丈,橫亙在山脊之上,將定軍山攔腰截斷。
夏侯淵竟然在壕溝中埋了鐵蒺藜。
“換鶴嘴鋤!“我壓低聲音喝道,“曹軍的鐵刺陣埋深五尺,呈梅花狀分布?!?
二十余人麻利的將后背上的精鋼鶴嘴鋤換到手上。這是上月在沔水工坊試驗的新式裝備,鋤尖的倒鉤專破鐵網(wǎng)。
“開始填溝!”破鐵刺陣后,我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拿起鐵鏟,開始填平壕溝。鐵鏟與凍土碰撞,發(fā)出“咣咣”的聲響,在山谷中回蕩。陽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只要填平這條壕溝,傍晚大軍就能順利上山,與曹軍決一死戰(zhàn)!
我解下腰間的酒囊,仰頭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入腹中,驅(qū)散了些許寒意?!皠幼鞫悸槔c!天黑之前必須填完!”我高聲喊道,聲音在山谷間回蕩。
士兵們扛著木頭、搬運碎石和泥土,填溝的速度逐漸加快。山谷中回蕩著鐵鏟的撞擊聲、士兵們的吆喝聲,還有原木滾落的聲音,匯成一曲激昂的勞動號子。
“將軍,這土凍得跟石頭一樣,不好挖啊!”一個身材矮壯的士兵走到我身邊,手里拿著已經(jīng)卷刃的鐵鏟,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我接過他手中的鐵鏟,看了看卷刃的鏟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軍令如山!傍晚大軍必須順利上山,我們必須克服困難!你去那邊幫著搬石頭吧?!?
矮壯士兵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向一堆碎石。
一個時辰過去了,壕溝只被填平了四分之一。士兵們雖然疲憊,但干勁依然十足。
“屯長,喝口水吧?!蓖蹊F頭拿著一個水囊走到我身邊,關切地說道。
我接過水囊,喝了幾口水,感覺嗓子舒服多了?!澳阋埠赛c,別累壞了?!?
王鐵頭笑了笑,也喝了幾口水。
“屯長,你看!”小五指著遠處山腳下一隊人馬,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好像是主公的先鋒部隊!”
我順著小五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隊人馬正沿著山路緩緩向上移動。他們穿著蜀軍特有的紅色戰(zhàn)袍,在白雪皚皚的山路上顯得格外醒目。
“傳令下去,加快速度!”我高聲喊道。
士兵們聽到我的命令,都鼓足了勁,干得更加賣力了。
這時,山腳下疾馳而來的先鋒鐵騎已攀至山腰,玄色戰(zhàn)旗上猩紅的“黃“字獵獵招展,在暮色中猶如一團跳動的火焰,將整片山麓都染上了肅殺之氣。
為首的正是主公麾下大將——黃忠!。
我單膝點地,抱拳過頂:“末將馬秉,現(xiàn)領前軍第三部驍騎營第一曲第三屯屯長,拜見黃將軍!”
黃忠勒住戰(zhàn)馬,鐵甲在暮色中泛著寒光,聲若洪鐘:“爾等既屬張苞麾下,何故在此盤桓?“山風掠過時,他銀須間懸著的三枚鎏金虎頭環(huán)叮當作響。
我慌忙叉手行軍禮:“稟黃將軍!定軍山西麓掘有三丈壕塹,末將正率部眾們填土夯基。“說著抬臂指向山腰,但見碎石飛濺處,數(shù)十軍漢正喊著號子掄動巨杵,沉悶的夯土聲與遠處戰(zhàn)鼓遙相呼應。
忽見黃忠身側(cè)青衫文士策馬上前半步,手中三尺素帛迎風展動,墨跡勾勒的山川走勢竟與定軍山別無二致:“可是季常之子?”
“稟將軍,在下正是馬秉,昨日家父夜訪軍營,與我合力繪出此圖?!?
此人霜色狐裘領口沾著幾點墨漬,青玉螭紋冠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劃過輿圖:“賴郎君妙筆,今晨主公已遣陳到將軍提白毦兵赴興勢。”
山風掠過時,他襟前懸著的玉司南佩微微晃動,恰與二十里外漢水拍岸聲疊在一處。
黃忠蒼勁的笑聲撞在巖壁上,震落簌簌冰棱。
老將軍玄鐵弓梢挑著我的酒囊:“原來是季常之子,倒是比你爹多了幾分膽氣。”
“軍師,咱們該繼續(xù)上山了?!秉S忠側(cè)身對那青衫文士說道。
果然是法正,漢中之戰(zhàn)的總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