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之戰后第十日,清風寨的演武場上旌旗招展,各大門派代表齊聚一堂。沈逸風站在點將臺上,望著臺下歡呼的人群,心中卻如壓著千斤巨石。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撫上腰間的寒星劍,劍鞘上的云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沈少俠,該宣讀盟主令了。”柳若璃輕聲提醒。她今日身著鵝黃衫子,腰間系著新得的冰蠶軟甲,愈發顯得英姿颯爽。沈逸風這才驚覺自己又走神了,低頭看向手中的羊皮卷,盟主令上的朱砂字跡還未干透。
忽聞寨外馬蹄聲急,一名華山派弟子策馬而來,滾鞍下馬時衣襟帶起一陣腥風:“報——!青城山遭襲,掌門玉虛子重傷!”
演武場頓時嘩然。沈逸風接過戰報,只見上面用朱筆寫著“幽冥余孽”四字,字跡潦草如鬼畫符。他心中一凜,突然想起黑袍人臨終前的獰笑:“幽冥圣君座下左使”。難道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我去!”王虎抄起九環大刀就要往外沖,卻被蘇瑤一把拉住。少女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撞在刀環上,發出清脆聲響:“要去也是我們一起去!”
沈逸風按住腰間劍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各位,此戰恐非尋常。蕭兄,勞煩你留守清風寨,若有異動……”
“放心。”蕭逸塵輕撫玉笛,笛聲清越如鳳鳴,“逍遙谷三百弟子已布下天音結界,任他千軍萬馬也闖不進來。”
五日后,青城山巔飄著細雨。沈逸風等人站在玉清殿前,看著滿地狼藉,心中悲憤交加。玉虛子仰臥在蒲團上,胸口插著半截幽冥令,傷口處泛著詭異的紫黑色。
“盟主……”玉虛子氣若游絲,“他們……他們要奪《上清大洞真經》……”話未說完,頭一歪便沒了氣息。沈逸風合上他的雙眼,發現其右手緊攥著半塊玉佩,正是與黑袍人那半塊玉玨能拼成完整的太極圖。
“這是……”柳若璃突然驚呼,“與劍譜扉頁的圖騰一模一樣!”眾人看去,果然見玉玨背面刻著與劍譜相同的云紋星軌。沈逸風心中一動,將兩塊玉玨合二為一,頓時有金光沖天而起,在雨幕中形成一幅星圖。
“北斗第七星,搖光星位!”蘇瑤指著星圖驚呼。星圖中,搖光星的位置閃爍著血紅色光芒,隱隱有魔氣外泄。
“搖光星對應人間的……”柳若璃沉吟,“莫非是血月崖?”
王虎撓頭:“血月崖?那不是魔教總壇舊址嗎?五十年前被正道聯合剿滅的那個?”
沈逸風握緊玉玨,只覺一股冰涼的氣息順著經脈游走:“不管是什么地方,既然與父親遺留的玉玨有關,我必須去查個水落石出。”
三日后,血月崖下。沈逸風等人望著崖頂終年不散的血紅色云霧,心中忐忑。忽聞身后傳來悠揚笛聲,竟是蕭逸塵帶著逍遙谷弟子趕來。
“放心不下,特來相助。”蕭逸塵微笑道,“而且,我帶來了逍遙谷的鎮谷之寶——太虛古琴。”
眾人進入血月崖秘境,發現這里竟是一座巨大的星象儀。十二根青銅柱分別對應十二星宮,中央的渾天儀正緩緩轉動,其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符文。
“快看!”蘇瑤指著渾天儀驚呼。沈逸風望去,只見渾天儀表面浮現出父親的虛影,正對著他微笑。
“風兒,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為父已經……”虛影開口,“當年我與幽冥圣君本是同門,卻因修煉理念不同反目。他妄圖以活人祭祀重開幽冥,為父以本命精血封印了混沌晶核,卻被他暗算……”
影像突然扭曲,幽冥圣君的虛影出現:“沈傲天,你以為封印晶核就能阻止本座?當年你背叛師門,今日就讓你兒子為你陪葬!”
沈逸風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身處另一個空間。這里到處是懸浮的棺材,每具棺材中都沉睡著身著古裝的男女。
“這是……”柳若璃的聲音帶著顫抖,“傳說中的‘幽冥往生陣’,能讓人在夢境中輪回百世。”
“不,這是真實的輪回。”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逸風轉身,看到趙軒正站在一口棺材前,面色蒼白如紙。
“趙軒!”沈逸風驚呼,“你……”
“我沒死。”趙軒慘笑,“當年幽冥圣君用禁術將我魂魄封入輪回陣,讓我生生世世承受背叛之苦。逸風,對不起……”
“別說了!”沈逸風握緊長劍,“我帶你出去!”
“沒用的。”趙軒搖頭,“我的魂魄已經融入陣眼。逸風,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松濤崖結拜嗎?那時你說要做江湖第一大俠,我卻只想……”
趙軒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無數鎖鏈從地下伸出將他拖入深淵。沈逸風揮劍斬斷鎖鏈,卻見每滴血珠落地都化作一個黑衣趙軒,將他團團圍住。
“逸風小心!”柳若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沈逸風轉身,看到真正的趙軒正被幽冥圣君掐住咽喉。圣君頭戴冕旒,面容與黑袍人有七分相似,手中握著半塊玉玨。
“沈傲天的兒子,果然有些本事。”幽冥圣君陰笑,“不過,你以為破壞浮宮就能阻止本座?真正的混沌晶核在這兒!”
沈逸風望去,只見圣君胸口嵌著一顆血紅色晶石,正是不周山被毀的混沌晶核碎片。他突然明白,原來真正的晶核早已融入圣君體內,之前的浮宮不過是個誘餌。
“拿命來!”沈逸風施展出“星河倒轉”,卻發現招式在輪回陣中完全失效。幽冥圣君大笑,揮手間召喚出無數陰兵鬼將。
“用玉玨!”柳若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將兩塊玉玨合二為一。玉玨發出萬丈光芒,照得鬼將們慘叫連連。沈逸風趁機將玉玨刺入圣君心口,卻見圣君化作無數蝙蝠四散飛去。
“哈哈哈……”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本座乃不死之身,你們永遠也殺不了我!”
沈逸風突然想起父親影像中的話,運轉全身內力注入玉玨。玉玨發出刺目金光,將整個輪回陣照得透亮。幽冥圣君的虛影在金光中凄厲慘叫,最終煙消云散。
當沈逸風等人回到現實時,血月崖秘境已經崩塌。他們站在崖頂,看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心中百感交集。
“我們成功了嗎?”蘇瑤輕聲問。
柳若璃望著遠方:“幽冥圣君雖死,但江湖恩怨何時能了?”
沈逸風握緊手中的玉玨,突然發現上面浮現出新的紋路。他展開劍譜,發現星圖發生了變化,搖光星的位置出現了新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