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摩柯獻寶
- 鐵膽神侯張無忌
- 我來試試碼字
- 5695字
- 2025-03-22 22:10:48
這邊廂眾人密謀,何太沖師徒倆自是不知,他們齊心協力,瞞過諸弟子耳目后,便將班淑嫻的尸身,順利運回房間。
不想何太沖剛把班淑嫻尸身放在床榻上,就一把抓住西華子的袖口,略有些惶恐道:“西華,此事你萬萬不可泄露出去!”
西華子大驚,印象中何太沖從來都是瀟灑儒雅,極少有這般失態之狀,再聯想到班淑嫻之死,不由得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但他身為愛徒,向來熱衷表現,更把“為師父分憂”視作禁臠,旁人絕難染指,強自鎮定片刻后,便溫聲問道:“師父,你和班師伯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為何一夜未歸,班師伯竟然會沒了性命!”
何太沖滿腹憂愁,下意識便要傾訴,可忽然之間,腦海中竟閃過朱無視那凜凜神威的模樣,身子沒來由地一顫,原本已經到喉頭的話語,又給猛地咽了下去。
西華子何等聰明,自家師父臉上那心虛緊張的神情,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一道古怪的念頭在心間轉了轉后,他突然開口,小聲試探道:“師父不肯明說,可是跟班師伯的死有關?”
“你怎么知道?”
何太沖本自驚惶,叫西華子這猝不及防一問,仿佛一瞬間被洞破了心事,突地驚叫了一聲,叫過之后,才知露怯,面上不覺猙獰起來,低喝道:“你……你亂說什么?”
西華子被嚇了一跳,雖然何太沖偶爾也有暴跳如雷的時刻,但像今天這般,露出凜冽殺氣的兇狠模樣,他卻是見所未見。
就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了何太沖要暴起殺人的錯覺,身子也跟著狠狠抖了一下,尤其是在自家師父常年積威之下,撲通一聲,便給跪了下來。
“師父,都是弟子亂說話,你別生氣!”
西華子搶先認錯,倒把何太沖一腔發作的話語給堵了回去。
他嘴角微抽,心頭發悶,想了想,也知道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驀地,幽幽一嘆,便頹然地退坐到了一邊。
西華子低著頭,不時偷瞥何太沖兩眼,見對方始終緊閉雙眸,臉色發青,顯然心緒難平,不由得越發狐疑起來。
眼珠微微一轉,他視線悄然掠過何太沖,再一次落在一旁班淑嫻那冰冷發青的尸身上。
想到往日嚴厲的師伯,一夜之間,便天人永隔,雖然已經經歷過最初的沖擊,但這會兒多看一眼,卻依舊會在心底不可避免地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心頭本就怪異的念頭越發壯大,驀地,西華子想到一種可能,身子猛地一顫,不由驚駭抬頭,便對上一雙狹長陰狠的眸子。
何太沖不知何時竟也悄然睜開眼睛,正幽幽盯著跪在身在的大徒弟,眼中迸射出一抹若有若無的邪戾。
恰在此刻,紅日西移,陽光從窗紙外透進來,在一層蒙蒙的光亮中,于房間一側形成一片陰影。
何太沖側著身子,臉頰正好被一線分割,半邊在陽光內,半邊在陰影中,身上的陰郁之感幾乎凝若實質,恍似在背后張牙舞爪,光是瞧上一眼,都叫人不禁膽戰心驚。
西華子不敢再看,忙咽了口唾沫,心虛地低下頭去。
“你在想什么?”
何太沖清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知怎的,西華子竟聽出了一抹森然的感覺,似乎只要答的不好,對方頃刻間便能要了他的命。
“沒……沒有,師父,西華誠心認錯,并沒有在胡思亂想。”西華子猛地搖頭,他心中駭然已極,自是要全力辯解。
何太沖卻依舊死盯著他,仿佛是在分辨對方話中的真假,半晌,才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問道:“你猜到了?”
西華子額間冷汗唰地冒了出來,下意識便要搖頭,可很快便回過神來——自己這般做,無異于不打自招,真叫何太沖看出什么端倪,今天還能不能走出這個房間,恐怕都成了未知之數。
心思電轉間,他已有了定計,稍稍抿了下嘴,再抬起頭時,眼中已多了一抹深沉的關切之意,口中卻道:“師父可否對西華實言相告,你和班師伯……是不是遇到明教妖人了?”
何太沖眉頭一皺,看了眼他,臉色古怪道:“你如何會這般想?”
見對方收了殺意,西華子也漸漸鎮定下來,聲音里更添三分底氣,緩緩道:“咱們昆侖派威震西陲,歷來無人敢惹,真正算得上有威脅的,也就只一個明教。
如今正值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關鍵時刻,明教之人若得到消息,自是不可能坐以待斃。
若正面相抗,他們肯定不是六大派的對手,但不妨礙這些妖人突施暗手,各個擊破。我猜師父你和班師伯這次下山,定然是中了他們的埋伏吧?”
何太沖見他那副智珠在握,仿佛勘破真相的篤定模樣,心中不由得疑慮漸消,甚至還輕輕笑了一聲。
只要自己最大的秘密不被發現,他不介意給予自己這位愛徒一些屬于師父的關愛。
“你猜的沒錯,為師確實遇到了明教的人!”何太沖默然片刻,忽地輕輕點了下頭,頗有些懊悔道:“怪只怪我和你班師伯太過托大,雖說已將那兇手殺了,但若多帶幾個好手,定不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西華子心中冷笑,面上卻是配合地驚了一下,問道:“所以班師伯真是明教的人殺的?”
一聽這話,何太沖原本已經建好的心防,還是忍不住一瞬間崩塌,不由得陰沉下臉,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直到那股古怪燥意被壓下去后,才面不改色的點頭:“沒錯,你班師伯……確實是明教的人殺的!”
他原是想瞞住班淑嫻死因,再找西華子幫忙出出主意,實在是護龍山莊的存在,太過匪夷所思,對于昆侖派來說,更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尤其朱無視還握有他的把柄,一旦暴露,自己更是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切的一切,都如芒刺在背,叫他坐立難安,估計只有護龍山莊覆滅,才會有真正的安眠之日。
而西華子作為鐵桿心腹,自是配知道一些內情,這才會有開頭那急不可耐的一幕。
不料事到臨頭,何太沖自己卻先怕了。
朱無視說的沒錯,人最牢靠的忠誠,便是恐懼,在沒有挑戰朱無視的實力之前,何太沖儼然完成了自我開解,并決心將這件事隱瞞到底。
既然西華子自己聯想到了明教,那就干脆把班淑嫻的死都推到他們身上吧,反正兩家如今勢同水火,也不在乎多那么一兩個黑鍋。
而且班淑嫻的死,終究要有暴露的一天,推給明教,倒也省了他許多的口舌。
“啊!”
見到何太沖點頭,西華子佯裝驚訝,旋即憤然道:“明教這群宵小,竟然敢害我師伯的性命,西華在此發誓,若有攻破光明頂的一天,定叫那些妖人,血債血償!”
何太沖聽的眼角一抽,心里十分別扭,總覺得對方是在指桑罵槐,默了片刻后,才不悅道:“好了,漂亮話誰不會說?我今天把事情說給你,倒也不是叫你去對外聲張的!”
西華子心頭一凜,忙低下頭,恭敬問道:“師父的意思……莫非是要瞞著班師伯的死訊?”
何太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西華子疑惑道:“可是師伯若一直不現身,咱們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何太沖沉吟道:“但現在是多事之秋,你班師伯身死,昆侖派戰力大損,怕就怕消息泄露出去,引來一些霄小之輩的覬覦啊!”
西華子臉色一變,事涉門派,他倒也多了幾分小心謹慎,但很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臟不由得砰砰一跳,配合地問道:“那師父想怎么做?”
何太沖看了他一眼,沉默許久后,道:“昆侖派諸般武功精要,最負盛名者便是兩儀劍,而此劍法偏又需要二人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強的威力。
你班師伯如今死了,這門劍法近乎被廢,眾弟子里就屬你兩儀劍練的最好,我需要你盡快將這門劍法習至精熟,能夠與我配合,形成穩定戰力。
須知明教高手如林,若不抓緊時機,等到六大派圍攻光明頂那天,咱們怕是難以自保!”
頓了頓,他又道:“故而在此之前,你班師伯的死訊絕不可透露出去,別人若知道昆侖派內防空虛,定是要招來災禍的!”
西華子聽了這話,嘴角的笑容幾乎都快壓抑不住,忙低下頭,誠懇道:“能得師父看重,是西華的造化,西華自然明白師父的苦心,師父怎么說,西華便怎么做!”
“很好!”
何太沖點點頭,又默默審視了片刻,這才來到一處墻壁前,輕輕敲了幾下,只聽一道機括聲響,不遠處的某個角落,突然彈出一方木盒。
他將木盒取出,揭開盒蓋,里面赫然是一本藍皮小書,形質古樸,封面上還寫著“兩儀劍經集注”六個字。
何太沖只猶豫了幾息,便將書遞了過去,道:“這是兩儀劍心法,你原是沒資格學的,不過事急從權,現在交予你吧。但我話放在前頭,如果敢泄露半句,定叫你挫骨揚灰!”
西華子強抑住即將跳出胸膛的心臟,鄭重接過兩儀劍心法,心知只要學會了此功,掌門之位便已是自己囊中之物,忙舉手發誓:“西華定不負師父所托!”
何太沖自然看出他心底的歡喜,倒也沒多苛責,隨手便將心法交到對方手中。
他現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盡管心中十分不愿,但相比之下,若沒有了兩儀劍防身,那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你自己先好好參詳,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得了師父準允,西華子終于不再偽裝,伸出顫巍巍的手,迫不及待翻開了扉頁。
可兩儀劍心法脫胎《易經》,實在艱深莫測,僅過了片刻,西華子便存了許多疑惑。
何太沖見狀,干脆把人拉到外院,互相以實戰來交流切磋。
另一邊,蘇習之存了奪位之心,巡山一回來,便準備去向師父復命,再趁機表現一番,結果剛邁過一個轉角,就看見兩人演武的場面。
他天資本就不俗,如何看不出何太沖是在給西華子傳授兩儀劍精要,這種赤裸裸的偏心,無異于一把利刃,狠狠刺進他的胸膛。
先前由于算計師門,而對何太沖產生的那點愧疚之意,儼然徹底煙消云散,他眼神逐漸陰翳下來,心也跟著愈發堅定。
殊不知就在他身后不遠處,墨清也靜靜看著這一切,嘴角幾乎翹到耳根,笑容越發燦爛……
……
“小姐,你的傷口才包扎,可千萬不能亂動啊!”
“你們是誰?別碰我!”
“……”
房間內,蛛兒一醒過來,看到陌生的環境,立刻蜷縮到一旁,眼神中滿是警戒之意。
侍女在一旁焦急地勸著,朱九真之前可是下了死令,所以她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兩方人馬本在僵持,各不相讓,忽聽“吱呀”一聲,房門突然被從外退開。
眾人聞聲,轉頭望去,侍女們立刻欠了欠身,恭敬地叫了聲:“公子,小姐!”
朱無視負手于后,閑庭信步走了進來。
朱九真緊緊跟在身邊,掃了一眼后,便揮了揮手,將侍女們都趕出了房間。
蛛兒蒼白著臉,一雙秀眉微微蹙起,她身段窈窕,肌膚如雪,瞧著別有風韻,若非爛了半邊臉,實是個難得的美人。
警惕地看了眼兩人,她最后才將目光定格,落在朱無視的那副黑色面具上,輕輕問道:“你們是誰?”
朱無視一怔,先前重傷之前,對方明明一眼就認出他,現在這種對面不識,完全茫然的反應,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認識我了?”朱無視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蛛兒一愣,歪著小腦袋看了他一眼,有些困惑道:“我應該認識你嗎?”
朱無視抿了抿嘴,先前打好的腹稿,似乎一瞬間沒了用武之地,但不知為何,他又似暗暗松了口氣,內心生出一種極其復雜的矛盾情緒。
“是……是你們救了我嗎?”蛛兒經過了初時的不安,這會兒也平靜下來,語氣小心的問了一句。
朱九真見蛛兒忘了“無忌哥哥”的事情,內心不知有多開心,聽到問話,忙搶先一步,笑道:“蛛兒小姐有所不知,我們是在后山遇見你的,當時你受了劍傷昏迷,是公子下令,帶你回山莊救治!”
蛛兒看了一眼朱無視,強忍劍傷痛楚,默默運功檢查了一遍,發現身上并無異狀,這才臻首輕謝:“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
頓了頓,她又忽然疑惑道:“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叫蛛兒?”
話音一落,朱九真差點咬到舌頭,暗恨自己多嘴,不夠謹慎,這要是讓對方回憶起昏迷前的事情,豈非弄巧成拙?
她只得強扯出一個笑容,解釋道:“是蛛兒姑娘昏迷前說的,難道你忘了?”
“這樣啊!”
蛛兒思索片刻,發現腦海中仍是混沌一片,便也懶得再去回憶,轉頭道:“不知二位可否告知姓名,在下來日必有后報!”
朱九真聞言,暗暗瞥了一眼朱無視,見他并沒有什么反應,便語帶斟酌道:“我叫朱九真,至于公子……”
她話至半途,卻被朱無視開口打斷,淡淡道:“我是誰并不重要,救下你也只是順手為之,至于報答……就算了吧!”
“什么嘛!”蛛兒聞言,不由望向朱無視,心里暗道:“這人是生氣了嗎?”
她想察言觀色一番,偏偏對方還帶著面具,根本看不清表情。
“真是個怪人!”
蛛兒嘟起嘴,這是她小時候在娘親面前撒嬌的小動作,后來成了習慣,內心委屈時便會下意識做出這個表情。
朱九真見狀,也是小心翼翼看了眼朱無視,主動換了個話題,問道:“蛛兒小姐,你是怎么受了那么重的傷的?”
一說到這個,蛛兒便咬緊了牙,一拍巴掌,恨恨道:“我是被一群臭尼姑給偷襲了,等我尋到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大概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又一下子“哎呦”、“哎呦”痛叫了兩聲。
朱無視見狀,淡淡瞥了她一眼,扯出一個輕蔑的笑容,道:“你還是先養好傷再說吧!”說罷,起身便走,可走到門口時,又突然停下身子,轉頭道:“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說,他們會為你安排的。”
“誒,他一直都這個樣子嗎?”
看見朱無視走遠,蛛兒忽地悄摸拉了一下朱九真,在她耳邊小聲道:“搞得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錢一樣!”
朱九真扯了扯嘴角,不著痕跡地白了一眼身邊的姑娘,認真道:“公子人很好的,只是性子冷了點,不然那天也不會救下蛛兒姑娘你了!”
蛛兒撇了撇嘴,想開口反駁兩句,但想到救命之恩,又不由得咽了下去。
朱九真見她沒說話了,便也起身告辭:“蛛兒姑娘就先好好養傷吧,我就不打擾了。”
“誒誒……等一下!”
奈何她剛準備走,卻被蛛兒一把叫住。
朱九真轉過身,問道:“蛛兒姑娘還有什么事?”
蛛兒道:“朱姑娘,麻煩把我的衣服拿給我,我得趕緊離開。”
“呀!”
朱九真聞言,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傷的這般重,現在離開,不要命了?”
蛛兒卻懶得解釋:“哎呀,總之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我有要事要辦,得先離開!”
朱九真抬手攔住她:“有什么要事?我可以吩咐下人幫你去辦!”
“不用,不用,這件事誰來都不行,必須得我親自去。”蛛兒連連擺手,尷尬一笑,就要強行起身。
朱九真心中不快,但礙于對方的身份,又不好說什么重話,只得冷下臉,道:“那我得請示公子后再說!”
蛛兒卻急了,高聲道:“你們怎么能這樣,救了人還不讓人走了,要是怕賴賬,明天我就叫人送錢過來。”
朱九真聞言,頓時面露不快:“蛛兒姑娘,這跟銀錢無關,我是為了你好!”
“我不管,總之我得馬上走!”
蛛兒才不管那許多,一掀被子,光著腳就往外走。
“蛛兒姑娘!蛛兒姑娘!”
朱九真臉色一變,忙跟了上去,這外面天寒地凍,出了事可沒法跟公子交代。
可兩人剛走到房間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地面都震了三震。
“地動了!”
“地動了!”
“快跑啊!”
下人們嚇的紛紛尖叫,四散而逃,
蛛兒因為身體虛弱,已經歪倒在了地上,只有朱九真還站著,臉色卻也十分蒼白。
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惶恐地掃視著四周,等了片刻,見再無什么大的動靜,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可就在她正要去扶蛛兒時,忽地一聲暴喝聲自莊外響起,如洪鐘大呂,震人耳膜!
“某乃摩柯徒,特來此莊獻寶,不知哪個是管事的,出來估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