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保…物…監…管…”
“300…標…準…時…”
“開…始…”
鐵銹爹干澀沙啞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銹渣子,狠狠刮過死寂的廢土。他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融毀的金屬廢墟上,灰藍的左眼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鎖定了葉風,鎖定了深嵌在銹蝕地面中的暗金巨嬰,最后緩緩掃過這片被巨大齒輪殘骸和扭曲管道覆蓋的Zeta-7區。那目光里沒有絲毫情緒,只有一種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審視。右眼那沸騰的暗紅漩渦暫時平息,只剩下最深沉的、如同深淵般的警惕。
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的枷鎖,瞬間勒緊了葉風的脖頸!比肚皮上那熔金的300小時倒計時(297:47:59…)帶來的靈魂抽痛更加沉重!這老怪物成了“擔保物”的監管者?這300小時,不僅要還閨女的債,還要在這怪物的眼皮底下“保管”好這片廢土?!
“閨女!快醒醒!債主升級成監管人了!”葉風掙扎著從冰冷粗糲的地面爬起,對著巨嬰嘶聲低吼,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轟隆!
暗金巨嬰龐大的身軀在銹蝕地面上劇烈掙扎了一下,嶙峋的裝甲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腰臀部位那釘著撬棍的“傷疤”再次滲出混亂的暗金能量流,被量子尿布上急促流轉的三色光暈(幽藍、月白、暖橙)強行壓制。熔巖眼縫艱難地睜開一條縫隙,沸騰的金色光芒掃過鐵銹爹的方向,瞬間爆發出極致的排斥和暴怒!
“滋——!!!”刺耳的電子尖嘯撕裂空氣!一股狂暴的毀滅氣息混合著“主權被侵犯”的憤怒,猛地爆發開來!
“監…管…權…限…否…認…排…斥…”巨嬰的意念如同失控的洪流。
鐵銹爹灰藍的左眼瞬間聚焦在巨嬰腰臀那塊不穩定的補丁上,干澀的聲音毫無波瀾:“擔…保…物…狀…態…不…穩…定…警…告…強…制…維…穩…”
他那只覆蓋著暗紅銹蝕的右手極其隨意地抬起,食指對著巨嬰的方向,極其輕微地…向下一壓!
嗡——!!!
一股無形卻沉重如山岳的恐怖力場瞬間降臨!如同整個鐵銹星球的重力被局部增幅了百倍,狠狠壓在暗金巨嬰龐大的身軀之上!
轟!!!
巨嬰剛剛抬起幾公分的龐大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狠狠重新砸進地面!身下的銹蝕金屬地面瞬間龜裂、塌陷!它口中爆發的尖嘯被強行壓回喉嚨,化作痛苦的金屬呻吟!體表流轉的暗金光芒瞬間黯淡!腰臀部位那塊撬棍補丁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嘎吱”的悲鳴,裂紋似乎又擴大了一絲!三色光暈被壓制得緊貼尿布表面,艱難維系著最后的封印!
“能…量…壓…制…狀…態…強…制…穩…定…”鐵銹爹的意念帶著絕對的掌控力。
“閨…女!”葉風目眥欲裂!他下意識就想撲過去,但身體剛一動,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將他鎖定!鐵銹爹灰藍的左眼如同萬年寒冰,精準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中沒有殺意,只有一種漠然的警告——敢動,下一個被壓制的就是你。
葉風僵在原地,如同被凍僵的鵪鶉。絕對的無力感和憤怒灼燒著他的理智,卻又被更深的恐懼死死按捺。肚皮上那熔金的倒計時(297:47:30…)無聲地嘲笑著他的渺小。
“崽兒…”他艱難地低頭,看向懷里。彩虹涂鴉獸蜷縮成一團,四色光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地搏動著。小家伙在仲裁大廳透支過度,又被強制傳送折騰,狀態比之前更差了。它星云般的漩渦之眼勉強睜開,倒映著葉風那張絕望的臉,發出細小的、帶著安慰的“咕嚕”聲。
“咕嚕嚕…”涂鴉獸用光滑如鏡的身體蹭了蹭葉風的下巴,似乎在說“我沒事”。它艱難地扇動了一下那四片殘破的液態能量翼,帶起點點黯淡的光屑,努力將身體懸浮得高一點,試圖看清周圍。
就在它懸浮起來的瞬間,那雙星云漩渦之眼無意間掃過遠處那片被巨大齒輪殘骸覆蓋的區域——正是之前葉風發現休眠艙和廢棄星艦入口的方向!
嗡!
涂鴉獸的身體猛地一顫!中心那融合了蒼白生命力和暗金銹蝕氣息的光點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赤紅、翠綠、湛藍、明黃四色光華如同被點燃的霓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交織!一股強烈的、混合著渴望、指引和一絲絲畏懼的意念波動,如同潮水般涌入葉風腦海!
“嘰嘰嘰!嘰——!!!”它發出一連串高亢、急促、充滿了發現新大陸般興奮的鳴叫!小小的身體努力指向那片齒輪殘骸深處!它體內流轉的四色光華不再是簡單的混合,而是形成了一種極其玄奧的、如同星圖般的動態圖案,不斷指向同一個方向!更神奇的是,它身體表面流淌的色彩,竟然開始自動調整、模擬出周圍環境的鐵銹色調,形成了一層極其微弱但有效的視覺偽裝光暈!
“能量…同源…高等…微弱…引導…核心…修復…關鍵…美味!”涂鴉獸的意念清晰地傳遞過來!
“崽兒?你…你能導航?!”葉風瞬間瞪大了眼睛!這小東西進化出新能力了?!它能感應到…修復媽(核心)的關鍵能量源?!就在那片星艦殘骸里?!
這個發現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驚雷!瞬間點燃了葉風幾乎熄滅的希望!媽有救了!崽兒能感應到!
他猛地抬頭看向鐵銹爹。監管者灰藍的左眼正冰冷地掃視著涂鴉獸身上異常的波動。
“次級生命體…能量波動…異常…分析…”干澀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
葉風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能讓這老怪物知道崽兒的能力!更不能讓他知道星艦里的東西!
“監管人大人!”葉風瞬間切換成諂媚模式,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沙雕笑容,指著萎靡不振的涂鴉獸,“您看!這…這是我家閨女的儲備糧管理員兼量子尿布保養員!它…它這是餓的!餓得發光了!這片廢土鳥不拉屎,崽兒找不到吃的,快餓死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帶它去附近找點…鐵銹蟲子什么的墊墊肚子?保證不離開您的監管視線!絕對不給您添麻煩!”
他語速飛快,唾沫橫飛,把“儲備糧管理員”和“量子尿布保養員”這幾個沙雕頭銜喊得震天響。同時,他用意念瘋狂安撫涂鴉獸:“崽兒!裝死!快!別發光了!裝餓暈!”
涂鴉獸瞬間領悟!它身上的四色強光如同被掐滅的燈泡,瞬間黯淡下去!圓滾滾的身體猛地一軟,如同失去所有力氣,“啪嗒”一聲從半空掉落在葉風懷里,發出極其微弱的、如同瀕死般的“嘰…”聲,身體還配合地抽搐了兩下。
鐵銹爹灰藍的左眼在葉風臉上和裝死的涂鴉獸之間掃視了幾個來回。那冰冷的計算似乎在分析這低等碳基話語中的荒謬邏輯與那生命體異常能量波動之間的聯系。右眼的暗紅漩渦微微翻涌了一下,似乎在權衡。
“次級單位…行為…邏輯…混亂…”干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停頓。“能量補充…需求…確認…”
“監管范圍…限定…Zeta-7區…”
“移動…許可…”
“目標…鎖定…”他灰藍的左眼再次精準地鎖定了葉風肚皮上那熔金的倒計時烙印。“擔保物狀態…實時…監控…”
許可了?!葉風心中狂喜!雖然被加了“緊箍咒”(實時監控),但至少能動了!
“謝監管人大人開恩!”葉風點頭哈腰,動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驚動這尊煞神。他小心翼翼地將“裝死”的涂鴉獸抱緊,用破爛的衣服稍微遮掩,然后艱難地、一步一步,朝著那片巨大的齒輪殘骸挪去。每一步都感覺背上頂著兩道冰冷的視線,如芒在背。
靠近殘骸入口,那股濃烈的鐵銹腥氣和機油腐敗味更加刺鼻。巨大的齒輪如同巨獸腐爛的牙齒,扭曲的管道如同腸子。葉風找到之前被炸開的破洞入口,里面依舊一片狼藉,煙塵尚未散盡。
“崽兒,悄悄指路。”葉風用意念溝通。
懷里的涂鴉獸極其輕微地“咕嚕”了一聲,中心的光點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帶著微弱四色光暈的意念細線,如同指南針般,精準地指向殘骸深處某個方向。
葉風深吸一口氣,踏入了這片鋼鐵迷宮。
里面比記憶中更加破敗。爆炸的沖擊波和處刑者的湮滅光矛留下了更深的創傷。融化的金屬液滴凝固成猙獰的鐘乳石狀,斷裂的管線如同垂死的蛇。空氣污濁得令人窒息。
在涂鴉獸那微弱卻精準的“彩虹導航”指引下,葉風在復雜的殘骸中艱難穿行。他避開那些散發著不穩定能量波動的融毀區域,繞過被坍塌金屬堵死的通道。涂鴉獸的指引并非直線,而是七拐八繞,似乎在規避著什么。
“能量…殘留…危…險…繞…行…”小家伙微弱的意念傳遞著信息。
葉風心中凜然。這片殘骸深處,還隱藏著之前大戰留下的能量陷阱!
終于,在穿過一片由扭曲鋼板形成的狹窄縫隙后,涂鴉獸的指引細線變得明亮而急促!
“嘰嘰!”它發出一聲壓抑著興奮的輕鳴。
葉風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似乎是星艦內部一個相對開闊的區域,像是一個小型機庫或者連接艙。地面覆蓋著厚厚的灰色塵埃。四周的艙壁布滿了巨大的撕裂口和融毀的痕跡。角落里散落著幾具早已銹蝕成骨架的金屬殘骸,形態怪異。
而在艙室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圓柱形的金屬設備基座!基座通體覆蓋著厚重的暗銀色合金,雖然也布滿了銹跡和凹痕,但主體結構還算完整。基座頂部是一個巨大的、球形的能量核心接口,不過此刻空空如也,只剩下斷裂的線纜和熔融的接口痕跡。基座側面,鑲嵌著一塊布滿裂紋、但依舊頑強閃爍著微弱淡藍色光芒的顯示屏!屏幕上,一行行殘缺不全的文字和數據流正在極其緩慢地刷新著。
更讓葉風心臟狂跳的是,基座旁邊,散落著幾個破損的金屬箱子。其中一個箱子被炸開了蓋子,里面滾落出幾塊拳頭大小、通體散發著柔和純凈銀白色光暈的——能量晶石!那光芒,那精純的能量波動,與之前罐子里的“細糧”粉末同源,但更加凝練、更加高級!
“細糧!高級細糧!”葉風差點喊出聲!他強壓下激動,目光掃過基座側面那塊閃爍的屏幕。
屏幕上,殘缺的文字依稀可辨:
【…航…日志…殘…段…】
【…日期…無法識別…】
【…坐標…鎖定…鐵銹…星系…Zeta…7…實驗…場…】
【…任務…“福音…播種”…階段…一…完成…】
【…高維…能量…信標…“鐵銹…之心”…已…部署…狀態…穩定…】
【…警告!…未知…能量…干擾…信標…失控…】
【…實驗體…“清道夫”…原型…暴走…】
【…星艦…“開拓者…號”…引擎…過載…迫降…Zeta-7…】
【…核心…能源…中斷…維生…系統…即將…關閉…】
【…重復…廣播…鐵銹…是…福…音…坐…標…確…認…】
【…等…待…回…收…】
鐵銹福音廣播!信標!清道夫原型!迫降!葉風瞬間將之前的線索串聯起來!這艘星艦是來部署那個“鐵銹之心”信標的!結果信標失控,清道夫原型暴走,星艦迫降在這里!那些清道夫,就是沖著失控的信標和星艦來的!而崽兒感應到的、修復媽的核心能量…難道就是那所謂的“鐵銹之心”?或者…這些高級能量晶石?!
“崽兒!是這些晶石嗎?”葉風用意念急切地問。
涂鴉獸從他懷里探出半個“腦袋”,星云漩渦之眼死死盯著地上那幾塊散落的銀白晶石,又努力感應了一下深處,傳遞出復雜的意念:“晶石…美味…但…不夠…深處…同源…更…高等…更…美味…危險…也…更大…”
深處還有更好的?但也更危險?
葉風的目光掃過基座后面,那里有一個被坍塌金屬半掩著的、通往星艦更深處的巨大通道口。通道內一片漆黑,散發著不祥的沉寂。
就在這時——
“滋…沙沙沙…鐵銹…是…福音…坐標…Zeta-7…確認…高純度…能量…反應…持續…微弱…增長…疑似…‘鐵銹…之心’…活性…提升…沙沙…最高…優先級…回收…艦隊…即將…抵達…重復…鐵銹…是…福音…”
那斷斷續續、帶著刺耳電流雜音的電子合成音廣播,毫無征兆地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更加清晰,似乎信號更強了!而且內容更加驚悚——鐵銹之心活性提升?!回收艦隊即將抵達?!
葉風頭皮瞬間炸裂!清道夫還沒解決,艦隊又要來了?!
他猛地看向懷里涂鴉獸指引的深處通道,又看看地上散落的幾塊高級能量晶石。時間!他需要時間!崽兒需要恢復,閨女需要穩定,媽需要修復…這些晶石是眼前的救命糧!
他不再猶豫,一個箭步沖到那個破損的金屬箱子旁,不顧一切地將地上散落的幾塊銀白色能量晶石往懷里塞!入手溫潤,精純的能量波動讓他精神都為之一振!涂鴉獸也發出渴望的“咕嚕”聲。
就在他抓起最后一塊晶石的瞬間——
嗡!
一股冰冷、凝練、帶著絕對審視意味的意念波動,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穿透層層殘骸,精準地掃過葉風和他懷里的晶石!
是鐵銹爹!他的“實時監控”!
“能…量…晶…體…高…純…度…”
“次…級…單…位…行…為…超…出…補…充…需…求…”
“警…告…無…權…處…置…擔…保…物…資…源…”
干澀沙啞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判決,直接在葉風腦海中響起!
同時,一股無形的、帶著絕對禁錮意志的恐怖力場瞬間降臨,如同冰冷的鐵箍,狠狠勒住了葉風抓著晶石的右手!讓他動彈不得!
“操!”葉風心中怒罵!這老怪物連幾塊晶石都要管?!
“監…管…權…限…收…繳…”鐵銹爹的意念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制力。
葉風感覺手中的晶石像燒紅的烙鐵,那股禁錮的力量正試圖強行將晶石從他手中剝離!
“崽兒!吃!”葉風目眥欲裂!他根本來不及思考,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那塊被禁錮的晶石狠狠塞向懷里的涂鴉獸!
涂鴉獸也感應到了致命的威脅!求生和守護的本能壓倒一切!它圓滾滾的身體瞬間裂開一道縫隙,那個純粹由四色能量構成的漩渦猛地張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吸力!
噗!
就在鐵銹爹的禁錮力場即將完全剝離晶石的瞬間!涂鴉獸的能量漩渦如同貪婪的巨口,狠狠將那塊散發著柔和銀光的能量晶石——連同葉風塞過來的兩根手指——一起吞了進去!
滋——!!!
一股精純而狂暴的能量瞬間在涂鴉獸體內炸開!它圓滾滾的身體如同吹脹的氣球猛地膨脹!赤紅、翠綠、湛藍、明黃四色光華瘋狂閃爍、暴漲!一股強烈的能量亂流混合著葉風的慘叫(手指被吸進去的劇痛)爆發開來!
“嗷——!!!”葉風感覺自己的兩根手指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鉆心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涂鴉獸的身體在狂暴能量的沖擊下劇烈顫抖、膨脹,四片殘破的液態能量翼瘋狂扇動,帶起混亂的能量風暴!它星云般的漩渦之眼瞬間被銀白色的能量亂流充斥!
“能量…吞噬…過載…失控…風險…”鐵銹爹冰冷的意念帶著一絲被打斷的錯愕。
轟!
涂鴉獸膨脹到極限的身體猛地向內收縮!一股混合了銀白晶石能量、四色生命能量和葉風血肉氣息的、無法形容的狂暴能量流,如同被壓抑到極限的火山,從它裂開的能量漩渦中——失控地、朝著鐵銹爹所在的殘骸入口方向——狠狠噴射而出!!!
“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