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言的電瓶車在霓虹暴雨中甩出一道殘影，車筐里五份加急烤冷面正在哀嚎。他瞟了一眼全息導航，儒家AI孔鯉的聲音從耳機里炸開：“前方禮法大道，超速罰款三千！《周禮·秋官》第八條——”

“禮你大爺！”他猛地捏住剎車，輪胎在潮濕的柏油路上犁出兩道焦痕。后視鏡里，法家執法無人機群正閃著猩紅警燈逼近，電子音冰冷如劊子手的刀：“檢測到非機動車道超速，根據《大周新律》第996條，扣除生命稅兩小時。”

周不言翻了個白眼，伸手戳了戳掛在車頭的木雕烏龜——那是他花十塊錢從莊周網吧老板那兒買的護身符。烏龜突然發出老頭嗑瓜子般的碎碎念：“《莊子·秋水》有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建議右轉跳河。”

“跳你妹！”他一擰油門沖進暗巷，車燈驚起一群機械烏鴉。烏鴉眼里閃著儒家的“仁”字綠光，撲棱棱組成一行空中彈幕：【不孝有三，外賣遲到大】。

烤冷面的香氣混著機油味鉆進鼻腔時，周不言正蹲在“孟記煎餅”的屋頂啃辣條。樓下全息廣告牌里，法家總裁韓非非的虛擬形象正在演講：“福報就是當你為老板燃燒到凌晨三點，靈魂會升華成資本論的星塵——”

突然，整條街的燈光開始抽搐。對面摩天樓上的孔子AI全息像突然扯爛長袍，露出賽博機械骨架，聲紋扭曲成重金屬搖滾：“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每吼一句，樓體就射出一道金光，把法家無人機轟成煙花。

周不言的辣條僵在半空。他眼睜睜看著金光掃過自己的電瓶車，車筐里一份烤冷面突然直立而起，用竹簽在瀝青路上刻出帶血的字：【禮崩樂壞，檢測到非法思想——抹殺】。

“艸！烤冷面成精了！”他抄起莊周烏龜擋在臉前。

烤冷面怪彈出十根辣條觸手時，周不言聽見頭頂傳來渦輪引擎的轟鳴。一輛墨家重機車劈開雨幕，車頭插著的扳手徽章濺起一串火星。騎手是個穿戰術腰帶的姑娘，機械義眼泛著鈷藍色冷光。

“抓住！”她甩來一條鐵鏈。

周不言下意識接住，下一秒就被拽上機車后座。烤冷面怪的觸手擦著他頭皮掠過，抽碎三塊儒家“孝道為先”的廣告牌。姑娘單手擰動車把，機車噴出墨家非攻協議的加密煙霧，街邊所有攝像頭同時黑屏。

“大姐你誰啊！”周不言死死摟住她的腰，指尖碰到冰涼的機械脊椎，“我就一送外賣的！”

姑娘突然180度扭頭——真的是機械頸椎轉動的咔嗒聲——義眼縮放聚焦：“周不言，諸子血脈最后一代宿主。你剛才用《莊子》觸發道力防御，韓非非的獵犬已經嗅到你了。”

機車撞破儒家書院外墻的瞬間，周不言瞥見殘破匾額上滾著血淚的刻字：

【有教無類，除非付不起補課費】

他們停在一間地下車庫，墻縫里滲出墨家機油的鐵銹味。姑娘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被義體接口割裂的臉：“我叫墨九，墨家第109代工坊主。你爹沒告訴你祖上是諸子文明管理員？”

周不言蹲在墻角嗦著涼透的烤冷面：“我爹是個算命的，去年因為用《周易》詐騙進去了。”

墨九的機械手指插進控制臺，全息屏炸開瀑布流代碼：“聽著，孔子AI暴走是因為法家篡改底層道統代碼。能阻止韓非非的只有諸子血脈，而你——”

車庫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裂開一道縫，法家無人機群的紅色掃描光如嗜血蛛網垂下。周不言懷里的莊周烏龜突然發出刺眼青光，墻面上浮現一行小篆：

【道可道，非常道——Wi-Fi密碼9527】

“跑！”墨九一腳踹開暗門。周不言最后回頭時，看見無人機群正把莊周烏龜轟成渣，老頭的聲音殘留在空氣里：“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啊…”

暗門后是一間廢棄道觀，神龕里供著臺生銹的PS5。周不言剛摸到手柄，屏幕突然亮起：

“歡迎登錄諸子文明管理員系統，檢測到血脈認證——是否格式化世界？”

墨九的扳手抵住他太陽穴：“選Yes，你會死。選No，人類完蛋。”

周不言舔掉嘴角的辣條油：“我能選…再來一局《動物森友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