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別問為什么
- 支海民
- 3039字
- 2015-02-24 23:51:33
米粒被拓州府軍事法庭以貽誤戰機罪起訴。同時被起訴的還有他那部妖書:《風與戰爭》。我們莫宇縣的哲學家柴胡主動申請為米粒辯護。審判大廳就設在拓州府衙的大堂上,按照大宋刑律,拓州府首席執行官擔任審判長,為了彰顯審判的公正性、透明性,拓州府衙專門從天外天大學請來了專門研究風的教授做法律鑒定。髯翁由于身負重傷未能參加審判,我做為髯翁的代理人從頭到尾旁聽了審判。
審判開始,首先由首席執行官的代理人宣讀起訴書,起訴書主要羅列了米粒用關于風的謬論蠱惑人心,結果使得已經成為甕中之鱉的敵寇得以逃脫,貽誤了戰機,致使我軍大敗,造成了不可彌補的損失。
接著由風教授做法律鑒定,風教授看起來文質彬彬,有儒家風度。他是這樣開頭的:
審判長、起訴人、雙方律師、被告以及各位旁聽者:
在接受法律鑒定這個職務以前,我已經聽說過米粒這個人,作為一個學術研究者,我本人對米粒這種孜孜不倦的鉆研精神非常佩服。我個人認為,米粒同志所著的《風與戰爭》這部書立論準確,條理清晰,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學術巨著……
首席執行官聽不下去了,擺了擺手說:先停下、先停下。接著問道:風教授,你******是誰請來的?替誰說話哩?
風教授申辯道:我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只能替科學說話,我們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科學規律。在這個莊嚴的法庭上,我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我看見了哲學家柴胡首先帶頭鼓掌,接著整個審判大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審判庭秘書不知對首席執行官說了一些什么,首席執行官無可奈何地說:好啦好啦,風教授,你******繼續說。
風教授不愧是教授,他跟首席執行官那些俗人不上計較,繼續說道:但是,米粒同志在計算風的總量時出現了嚴重的失誤。首先,收風比煽風使用的能量要大許多倍。鎮元大仙使用的“袖里乾坤”固然在某種程度上使用了收風的原理,但是米粒忽略了一點,鎮元大仙還使用了另外一種功能,這種功能現代科學還無法解釋,神仙界叫做什么“定力”。所謂定力是一種由體內發出的內力,比如我用手拿起這個茶杯,只有你付出了內力才能拿得起這個茶杯。這跟風的原理沒有關系。所以說鎮元大仙在把唐僧師徒四人收入袍袖中時同時使用了兩種力,一種是借用風力,一種是使用內力,米粒同志只強調了前一種風力,而忽略了后一種內力,這就造成了在石鎖關戰役中出現了抽風機功率嚴重失衡的局面。另外還必須強調一點,火苗的自然特點是向上竄,如果米粒同志在石鎖關的下邊點火,在石鎖關的上邊收風,效果可能要強許多,可惜的是他們正好朝相反的方向運作,在上邊點火,在下邊收風,加之抽風機功率不夠,造成了火苗上竄,不但沒有燒死敵人,反而燒死了自己人,這是一個慘痛的、以生命為代價的、血的教訓。但是,任何一項科技成果的誕生,都必須付出代價,所以,我還是希望米粒同志不要灰心,但愿在不久的將來能看見米粒同志在風的研究上有所突破。
首席執行官實在聽得不耐煩了,問道:你******說完了沒有?
風教授非常有禮帽地對首席執行官鞠了一躬:報告審判長,我暫時說到這里,但是,我保留繼續發言的權利。
首席執行官一拍驚堂木:******休庭!
哲學家柴胡馬上站起來:我抗議!法庭必須遵守大宋刑律,切實維護辯護人的合法權利,我還沒有發言就宣布休庭,這不符合大宋刑律。
首席執行官一臉譏諷:你是誰呀?我怎么不認識你?這個法庭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有本事坐到我這個位置上來,看你那個逑式相!竟敢咆哮公堂,你長幾個腦袋?******退堂!
大家都走完后米粒突然對風教授跪下了,口稱老師:老師,您的一番理論如醍醐灌頂,使學生幡然醒悟,石鎖關戰役的失敗米粒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正如老師所說,這是一次血的教訓。科學工作是一項嚴肅的事業,來不得半點虛假,從今后米粒一定要以老師為楷模,在風學研究上力求有所建樹。
柴胡一直坐著沒動。聽米粒說完了,才說:圣人云,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個人認為,法庭辯論只是一種形式,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分析,首席執行官也不真心要把米粒重判。首席執行官很有可能是挾米粒向髯翁要價,我們必須準備足夠的銀子上下打點,米粒才有可能被釋放。
我星夜兼程,趕回莫宇向髯翁匯報審判米粒的案情進展。只見髯翁躺在奶奶的炕上,頭上身上纏滿紗布,玉環和媚娘兩個姑娘一個扶著髯翁一個正給髯翁喂米湯。奶奶坐在炕上不停地嘮叨:我怎么老糊涂了,為什么不跟上老頭子同去?假如有我照顧老頭子,老頭子肯定不會受傷!看見我進了屋子,奶奶又把一腔怨氣發泄在我的身上:丟兒呀,我說你白白長了這么大,戰場上保護主帥的安全是你的主要責任,你髯翁爺爺受傷時你干啥去了?為什么能讓他傷成這樣?我想戰爭打響時你肯定不在髯翁身邊,不然的話他肯定不會受傷……
髯翁看奶奶說個不停,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奶奶的話:行咧行咧,你說起來有完沒完?也不看看孫子媳婦就在跟前,你一點都不給丟兒留情面,假如玉環和媚娘都學你的樣,我的孫子就沒有活路了。
玉環和媚娘吭一聲笑了:放心吧爺爺,我倆愛都來不及呢,還敢埋怨丟兒。不過丟兒可不愛我們,真讓我們傷心。爺爺,您老人家勸勸丟兒,只要丟兒能回心轉意,我倆保證一輩子孝順您跟奶奶。
我不想聽她們這些無聊的對話,翻開筆記本吭了一聲:髯翁大帥,末將丟兒給您匯報米粒案情的進展情況。
髯翁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先停下,他表情嚴肅地對奶奶和那兩個姑娘說:在丟兒匯報工作時,希望你們三個回避。
奶奶極不愿意地瞪了髯翁一眼,嘟囔著著說:啥大不了的事嗎還要我們回避。但也無可奈何,下了炕拄著拐杖,在玉環和媚娘的攙扶下走出屋子。
我開始給髯翁匯報工作。我首先談了那天審判米粒時軍事法庭的人員組成情況,然后談了法庭上控辯雙方的發言情況,最后談到哲學家柴胡對米粒案子的分析和看法。
髯翁耐心地聽完了我的匯報,突然從炕上跳起來大罵:我看這首席執行官******吃多了,竟敢向我索要賄賂。來人!
院子外面的警衛聽到喊聲立刻進來跪倒:髯帥,有什么吩咐?
髯翁命令道:備轎!本帥要到拓州府找那狗官要人!
奶奶和那兩個姑娘聽到髯翁喊聲也回到屋子,奶奶看見髯翁怒氣沖天,還以為我把髯翁惹下了,埋怨我:你看你,老大不小了,還惹爺爺生氣。
我不敢吭聲,髯翁對著奶奶大吼:你不懂就不要瞎攪合!備轎!
那兩個警衛仍然跪在地上不起來,齊聲哀求:髯帥,您老人家身負重傷,我們要對您老人家負責,在您的傷勢沒有康復之前,您老人家那里也不能去。
髯翁吼道:我是主帥!聽我的命令,備轎!
奶奶心里很急,把我拉到一邊,問道:你咋惹爺爺生氣了?
我把米粒受審的情況對奶奶復述了一遍,奶奶舒了一口氣:我以為是啥大不了的事呢。也喊道:備轎!
滿屋子人都懵了,不知道奶奶要干啥。只見奶奶對髯翁說,這件小事還是由我來處理吧,你好好養傷就是。
奶奶坐著轎子,由兩個警衛抬著,我在前面帶路。髯翁嫌不放心,又派了十個衛兵護送,一路浩浩蕩蕩,向拓州府開進。
奶奶來到拓州府后想不到米粒已經被放出來了,正跟風教授和柴胡在一家飯館喝酒。
奶奶問道:米粒你怎么出來了?
米粒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晨獄卒打開監獄的門,通知我可以走了,于是我就出來了。
柴胡分析:米粒之所以放出來,有三種可能,其一是迫于輿論壓力;其二是可能有人說情,而這個說情的人首席執行官惹不起;其三極有可能是長安方面有特赦令頒布。不管怎么說,米粒放出來了,值得慶賀,奶奶在飯館設席兩桌,招呼大家。大家吃飽喝足以后連夜啟程回到莫宇。
米粒回來以后向髯翁遞交了退伍申請,申請書中說他也有了一把年紀了,不想再馳騁戰場了,想退伍回家,專搞學術研究。髯翁雖然戀戀不舍,但也無可奈何,批準了米粒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