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市的青石板凝著露珠，陸昭數到第七盞白燈籠時轉身，紙扎店的鎏金匾額正在滲血。櫥窗里的旗袍紙人突然轉動脖頸，懷中的三弦琴繃斷商弦，音調與藝術樓《往生咒》完美共振。

謝九的菜刀劈開蛛網門簾：“記住，在這里交易要用陽壽當票。“他脖頸的青銅骰子裂開縫隙，露出里面蠕動的太歲肉，菌絲正貪婪吮吸空氣中的陰德值。

柜臺后的老嫗用金線縫合紙人關節，人皮燈籠映出她指間的往生筆分叉毫毛。當陸昭亮出程婉如的民國煙嘴，她塌陷的眼窩翻出四只瞳孔：“客官要典當什么？“

往生簿自動翻至抵押頁，“味覺“與“左耳聽力“正滲出靛藍血漬。陸昭鋪開林小滿的染血校服，袖口繃帶突然蛇立而起，在宣紙上寫下1937年的生辰八字。

“用這個換如何？“老嫗撕開頭皮，機械齒輪間卡著半枚青銅殘章。謝九的菜刀突然橫在當票上：“且看她要收什么利息！“

溫度驟降，所有紙人轉向柜臺。老嫗胸腔裂開，內壁貼滿的當票存根簌簌作響，最新一張寫著：【抵押哭喪棒，逾期代哭三場】。

“老身要那姑娘沒唱完的《雨霖鈴》。“

筆尖觸到虛空的剎那，青銅匣劇烈震顫。殘章歸位的清音響徹店鋪，程婉如的記憶洶涌而至：1932年陰市拍賣會，她的聲帶被煉成金絲楠木琴碼，而那把三弦琴正在櫥窗嗡鳴！

【陰債轉移生效】

【抵押物變更為：程婉如聲帶（由林小滿繼承）】

紙人突然集體坍縮，老嫗的機械心臟爆出齒輪。她尖叫著砸碎櫥窗，月白旗袍紙人抱著琴沖向陸昭，空白面容浮現程婉如的五官。

“定魂！“謝九斬斷追襲的金線。筆鋒點中紙人眉心時，雙重哭聲交織——林小滿的繃帶與程婉如的旗袍絞成陰陽結，在宣紙洇出黃浦江航線圖。

陰市崩塌的瞬間，紙錢化作灰蛾撲襲。謝九拽著陸昭撞進送葬紙轎，縫隙間瞥見老嫗的頭顱滾落街心，齒間咬著半張青銅儺面。

卯時晨光刺破紙轎，陸昭在古董店咳出滿嘴香灰。手機彈出程雨桐的郵件：太平間監控顯示，所有瓷化尸體正哼唱《雨霖鈴》，聲紋圖譜與繃帶血書完全一致。

犀角燭自燃的青煙中，孟七娘耳后的藍繡球驟然凋謝：“小心賒刀人，他骰子里封著往生簿第七頁殘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