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軒內,秦婉容正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捧著一盞清茶,茶香裊裊,氤氳在空氣中。她的面容端莊,眉眼間卻帶著冷意,看起來對眼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江清月坐在一旁正低聲啜泣,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委屈和不甘。
“好了,別哭了,聽得我心煩。”秦婉容放下茶盞,語氣帶著幾分不耐。她抬眸看向江清月,眼中閃過一絲狠意,“倒是我小看了這個江穗,以前怎么沒發現她竟如此這般能說會道。”
江清月聞言,哭聲稍稍止住,抬起哭紅的眼看向秦婉容:“母親,江穗如今連父親都開始偏袒她了。”
秦氏冷冷一笑,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她不過是個失了勢的嫡女。只要我在一日,她就翻不出什么風浪來。”
這時,一名身穿深色衣裙的嬤嬤急忙走了進來,她走到秦婉容身邊,俯身低語了幾句。秦婉容的臉色驟然一變,“你說什么?江硯之要回來?”秦婉容的聲音陡然提高,目光凌厲地看向嬤嬤,“消息可準確?”
嬤嬤連忙點頭,低聲回答道:“夫人,千真萬確。我路過前院時親耳聽到老爺說的。”頓了頓,之后又道“再過一個月就是千秋節,圣上要召在外的臣子們回京共慶壽辰,另加封賞。大少爺也在其中,不日便會回府。”
江清月聽到“江硯之”三個字,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她急忙站起身:“母親,大哥一向疼愛江穗,若是她回來,江穗定會借機告狀,到時候我們就完了。”
秦氏瞪了她一眼:“慌什么?只要我們提前做好準備,讓她無處可告。”
她轉頭看向嬤嬤,命令道:“去,派人盯著江穗的院子,絕不允許她與江硯之有任何接觸。就讓她在院子里好好養病吧,若是她敢輕舉妄動,立刻來稟告我。”
——
蘭芳苑。
秋日的寒光漸濃,窗外的風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輕輕拍打著窗欞。江穗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書,神情淡然。她身上裹著一件厚實的青色端面夾襖,襯得她面容愈發清麗。她的發髻簡單挽起,只用一支銀簪簡單固定,耳畔垂下幾縷青絲,溫婉而端莊。
霜兒站在一旁,手中拿著一件厚重的織錦斗篷,眉頭緊鎖,憤懣道:“小姐,我們又被軟禁了。這大夫人也真是的,說的好聽是為了讓小姐在院子里好好養病,實則是派人守在門口,一步都不讓出。這哪里是養病,分明是囚禁!”
江穗聞言,輕輕合上手中的書卷,抬眸看向霜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習慣了,她若不這么做,反倒是不像她的作風。”
霜兒嘆了口氣,本想再說點什么,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警惕地轉過頭,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院子的角落鉆了出來,動作靈活地像個兔子。
“小望望?”霜兒驚訝地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那個小男孩,“你是怎么進來的?”
江望抬起頭,露出一張圓潤的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幾分調皮的笑意。身上是一件深藍色小錦袍,袍上繡著的是精致的祥云紋,看起來十分精神。他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壓低了聲音說:“噓,霜兒姐姐,別被外面的人聽到了。你忘了嗎?三姐姐院子的角落,有一個狗洞,我看那里沒人注意,就爬進來了。”
江穗聽到聲音,起身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小望望,你怎么來了?二叔二嬸知道嗎?”
江望點點頭,從懷里掏出幾本書,遞給江穗:“三姐姐,母親怕你在院子里無聊,讓我帶了幾本書給你消遣。她說這些都是你喜歡的,讓你慢慢看。”
江穗接過書,指尖輕輕撫過書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微微一笑,柔聲道:“替我謝謝二嬸,她的心意我記下了。”
隨即又想起什么,疑惑地又問道:“對了,最近我老是聽到外面忙碌的聲音,你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嗎?”
江望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好像是因為明天大哥哥就要回來了,我聽說大哥哥這次是回來領賞的,府內上下都在忙著布置宴席呢!”
江穗眼神暗了暗,原來是這樣,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她伸手替江望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領,低聲說道:“小望望,你明天幫我個忙,可以嗎?”
江望小臉上滿是認真,用力點了點頭:“三姐姐,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
江穗示意他靠近,接著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江望聽完,小臉上露出幾分興奮:“你放心,我一定辦成!”
夜晚,寒風瑟瑟,帶來陣陣刺骨的涼意。江穗坐在梳妝臺前,手中握著一把木梳,輕輕梳理著長發。
霜兒拎著一桶冷水走進來,眼中滿是擔憂。她將桶里的水倒入浴桶內,忍不住低聲勸道:“小姐,這么冷的天,您身子剛剛養好,若是用冷水泡澡,只怕會凍壞的。您何必如此折騰自己?”
江穗放下木梳,輕輕搖了搖頭,抬眸看向霜兒:“霜兒,你不必擔心。既然要裝病,自然要裝得像一些。若這點苦都受不了,又怎么讓人信服?”
霜兒看著江穗那堅定的神情,心中雖有不忍,卻也知道無法再勸。她咬了咬唇,低聲道:“小姐那您若是覺得身子受不住,千萬別勉強。”
江穗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水盆旁,試了試水溫。冰冷的水觸碰到指尖,寒意瞬間從指尖蔓延至全身。她將身子緩緩浸入冷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住全身,仿佛要將她的全身都凍僵。燭火在寒風中搖曳不定,窗外的風依舊呼嘯。
第二天,陽光明媚,天空湛藍如洗,微風輕拂,帶來了一些初冬的暖意。江府門前,熱鬧極了,眾人簇擁而立,江淮遠等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江硯之身穿一襲月牙白常服,衣料質地細膩,領口處繡著精致的云紋,腰間掛著一塊玉佩,顯得身姿挺拔。他面容如玉,玉冠束發,整個人宛若一位翩翩公子,氣質溫潤而清雅。
江硯之微笑著向每一位家人問好,言辭謙和,舉止得體。卻發現自己的妹妹不在場,他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疑惑:“穗穗呢?怎么沒見她出來?”
秦氏站在一旁,臉上掛著一抹尷尬的笑容,連忙解釋道:“硯之,你妹妹她最近身子不適,一直在院子里養病,所以沒出來。你別見怪。”
江硯之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心中暗自思忖:看來他這個妹妹還是這么討厭他。罷了,既然她不想見,他也不必強求。他點了點頭,語氣淡然:“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院子休息了。母親,您也辛苦了。”
秦婉容臉上堆滿慈愛的笑容,語氣溫柔:“硯之,你一路奔波,確實該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人便是。”
江硯之微微頷首,轉身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映得他的身影愈發修長。他的步伐穩健,心中卻隱隱有些失落。在幼時,他與江穗還是很親近的,只是在那一天后,江穗不再與他親近,他本以為這次回來,能有機會和她好好談談。
就在他即將踏入自己院子的那一刻,忽然感覺到一只小手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