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打還是退?
- 民俗,我以焚尸血肉筑神
- 南瀧依然在
- 2015字
- 2025-04-19 23:07:52
韓三延沉默了。
他沒有反駁,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我聽說當年定遠鏢局之所以出事,似乎就是和十里堂有關系吧?后來你剛剛淪落到鎮(zhèn)子的時候,也曾遭受過漕幫的追殺,你和他們之間,也算是有著不小的仇?!?
宋仁見他動容,又繼續(xù)說道。
沒成想,他的一句話,竟激得韓三延眼中寒光閃爍,下一秒猛地抽刀出鞘,刀鋒駕到他的脖子上。
“我家里的事,也用得著你一個外人來操心?”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一旁的老板娘卻看上去絲毫不慌,只顧吃著宋仁帶來的桂花糕。
感受到刀刃的冰涼和鋒利,宋仁臉上卻沒有絲毫忌憚,兩指輕輕將刀刃推開。
“說到心里痛處了?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可算不上本事,把刀架到仇人的脖子上,那才痛快不是嗎?”
韓三延默默將刀收了起來。
“就算我和他們有仇,關你屁事?”
“十里堂的俸祿,你交嗎?”宋仁接著問。
韓三延皺眉。
“他們張口要加俸祿,不管加多少,你都給?”宋仁笑了笑,“大姥姥要香火,你交,十里堂要加俸祿,你也交……今年交了,那明年呢?明年他們繼續(xù)加俸祿,你也一樣交?像一只聽話的狗一樣?”
宋仁的話很難聽,但韓三延沒反駁。
“咱們在亡人鎮(zhèn)討生活的,誰不是拿命去掙錢?就算想給人當狗,搖搖尾巴,也能得根骨頭??墒锾?,那都是不吐骨頭的主。現(xiàn)在拿錢交上去倒完了,倘若有一天交不上了呢?去給他們賣命?”
“你若是真看得下去,那剛才又何必出手救人?”
韓三延哼了一聲。
果然,先前的一幕,被宋仁實打實的看在了眼里。
“我要不要交錢,交多少錢,都是我的事,也不是從你口袋里掏錢出去,你們自己都自身難保,少教我做事!”
宋仁看向老板娘:“那其他人呢?他們的死活,你管不管?”
老板娘頓住了手中的桂花糕。
酒肆的生意本來就冷清,食坊要加奉例的事,確實是讓她有些焦頭爛額。
她默默轉身,走出酒窖。
韓三延沉默了。
少頃,他開口。
“只憑你們,能斗得過?”
“能不能行,試試不就知道了嗎?”宋仁瞇起眼睛。
“我聽說灰狼的刀,是整個亡人鎮(zhèn)最快的,只要你想,沒有你抹不斷的喉嚨,不妨讓我見識一下?”
韓三延猛地抬起頭,第一次睜眼看待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任何提醒。
僅是一瞬間,宋仁的脖頸一道白芒閃過,連帶著鬢角的發(fā)絲,被削成兩段。
刀鋒將宋仁身后的土墻劈出一道溝壑,燭火瞬間熄滅。
宋仁依舊定定地坐在那里,想象中的血光并沒有噴濺,他整個人的皮膚,變成青灰色。
“點香了?”
試探已經(jīng)結束,繼續(xù)出手沒有意義了,韓三延低垂眼簾。
“苦田人跟你談了什么條件,你要跟他們聯(lián)手?那可是不死不休的關系!”
“早就已經(jīng)沒退路了?!彼稳驶顒恿艘幌虏弊?。
“不管是大姥姥斂香火,還是十里堂加奉例,都只不過是一個信號而已。亡人鎮(zhèn)的天,要變了,繼續(xù)等下去,只不過是等死罷了。遲早有一天,這座鎮(zhèn)子,只會剩下十里堂,其他人要么被吞并,要么被永遠踩死。”
“你是要一輩子像只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里喝奶酒,還是賭一把,把仇報了,把他們拉下馬,跟他們平起平坐?”
“就算你點香,也斗不過龍王的?!表n三延深吸一口氣。
十年前,他曾經(jīng)直面過龍王。
直到現(xiàn)在他都忘不了那種絕望和恐懼,他覺得自己的刀夠快,也夠狠,能劈開擋在面前的一切。
可他輸了。
輸了自己的一切,從此一蹶不振,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躲藏著。
“龍王爺在著,我們自然是斗不過,但若是龍王爺受傷了呢?又或者說,我有能夠對付龍王爺?shù)霓k法呢?”宋仁自信說道。
韓三延瞳孔猛地收縮。
緊接著,他瞬間明白了一些東西,看向宋仁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苦田人和漕幫之間的事,你也直接參與了?”
“灰狼的嗅覺就是好,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少。”宋仁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似笑非笑。
“你走吧?!表n三延起身,“我得想一想?!?
宋仁也不催他,也跟著起身。
就在這時,韓三延的臉色忽然變了。
空氣中彌散出血腥味。
暗紅色的血珠順著刀尖滴落時,韓三延才察覺左手腕的異樣。
酒窖昏黃的油燈下,那道陳年箭傷裂開細縫,滲出的黑血在磨刀石表面蝕出青煙。
被救的男童忽然止住哭,指著他的手腕含糊道:“藍姐姐……身上也有一樣的……”
酒窖木梯傳來急促腳步聲。
老板娘攥著染血的綢帕沖進來,卻在瞥見韓三延手腕時瞳孔驟縮。
她猛地扯開他護腕,三枚嵌在皮肉里的鐵蒺藜竟在皮下蠕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皮肉底下生長出來。
“不是箭傷。”
老板娘的聲音像是從黃泉深處飄來。
“這是漕幫從龍王爺那里學來的蠱毒,遇毒血則醒。”
她突然將紅綢帕按在傷口,絲綢上金線刺繡的曼陀羅花遇血綻放,韓三延眼前炸開記憶的碎片。
十年前走鏢那夜,他在荒原撿到的破爛綢緞,紋路與眼前這方紅帕一模一樣。
宋仁停下腳步。
看來,事情又有新的轉機了?
地窖突然劇烈震動,沙土簌簌從梁柱間墜落。
馬蹄聲如悶雷碾過鎮(zhèn)子,七十二盞綠燈籠高懸在漕幫的龍王旗上。
老板娘突然扯斷頸間銀鏈,墜子竟是半枚銅鏢頭。
“你爹當年留給我的暗樁信物,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
地面?zhèn)鱽砝呛堪愕奶柦锹暋?
韓三延攥著青銅鏢頭,殘缺的刃口恰好與記憶里那支射殺父親的毒弩吻合。
當年在駱駝嶺,這枚特制鏢頭本該出現(xiàn)在總鏢頭的尸身上,卻不想被大漠風沙卷走,如今竟從老板娘手中重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