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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烽火照朱門

  • 貞觀風華錄
  • 承瑞雪
  • 3097字
  • 2025-03-07 22:13:14

第十三章:烽火照朱門

夜色如墨,濃稠地潑灑在疏勒河上。月色清冷,宛如一層薄霜,輕柔地覆在那綿延的冰凌之上,泛出森冷的青芒,好似無數雙幽邃的眼眸,窺視著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大地。李逸一襲黑袍,身姿挺拔如松,立于冰面。手中利刃閃爍著寒光,隨著他沉穩有力的動作,在冰面上緩緩劃過,每一道刻痕都仿佛帶著無盡的堅毅與執著,不多時,河西二十四州的輪廓便在冰面上清晰浮現,宛如一幅古老的地圖,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滄桑。

阿史那燕身著勁裝,利落的短發在寒風中微微飄動。她靜靜地跪坐在冰窟旁,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決絕,將那件染滿了鮮血的戰袍浸入刺骨的寒流之中。河水冰冷刺骨,瞬間讓她的指尖變得麻木,但她恍若未覺,只是抬眸,望向李逸,聲音清冷而又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沉痛:“將軍可知,這河底沉著開元三年的征糧船?”話語落下,她猛地拽起一旁粗糲的麻繩,繩索在她掌心摩擦,留下一道道紅印,可她全然不顧。隨著一陣“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響,那銹蝕的船錨破冰而出,鐵鏈上纏滿了森森白骨,每具白骨的手腕處,還戴著沉重的鐐銬,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是盧刺史獻給崔尚書的‘壽禮’。”阿史那燕伸出手,扯下白骨頸間那早已黯淡無光的銅牌,借著月色,露出上面“沙州丁役”的烙痕,那烙痕仿佛是一道猙獰的傷疤,刻在歷史的深處。她微微頓了頓,接著說道:“當年沉船時,船上還有三百石準備運往安西的霜糖。”

李逸聽聞,原本緊握刀柄的手,指節瞬間捏得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條條憤怒的小蛇。霜糖,那可是在武曌密信中提到的“療傷藥”清單里位列首項的重要物資。而兵部上月撥來的三千斤糖,此刻卻仍在盧氏貨棧那陰暗潮濕的暗倉里,無聲地發霉,任由時光將其侵蝕。

長安的清晨,晨霧彌漫,宛如一層輕紗,悠悠地漫過巍峨的朱雀門。武曌身著一身锃亮的護甲,身姿矯健,舉手投足間盡顯威嚴。她踱步至那尊新鑄的銅匭前,抬手輕輕叩擊,發出空寂而又沉悶的回響。這銅匭雕著猙獰的狴犴獸首,威風凜凜,可在武曌眼中,卻如同虛設一般。她微微瞇起雙眸,昨夜截獲的密信此刻正安穩地縫在她的袖袋里,那可是盧氏與突厥進行鹽鐵交易的賬目,令人震驚的是,用的竟是戶部特供的灑金箋,奢華至極,也囂張至極。

“昭儀娘娘,崔尚書求見。”一名小宮女蓮步輕移,匆匆上前,聲音怯生生地打破了這片寧靜。話音還在空氣中回蕩,崔明便已捧著一本《鹽課考成》,昂首闊步地跨入門檻。他滿臉嚴肅,神色間帶著幾分自恃,高聲說道:“安西都護府虛報鹽產,臣請徹查......”

“是該查。”武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里藏著洞悉一切的智慧。她忽然伸手,動作干脆利落地掀開銅匭的暗格,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崔明,說道:“就從崔公袖中的和田玉算起。”說罷,她纖細的指尖輕輕一挑,半枚玉璋便出現在眾人眼前,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令人稱奇的是,這半枚玉璋與疏勒河沉船中的銅牌嚴絲合縫,正是開元三年戶部特制的鹽引憑證。

崔明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手中的玉笏“當啷”一聲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雙腿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這時,他才突然發現,銅匭內側的狴犴瞳仁,竟是用盧氏礦場那珍貴無比的狗頭金熔鑄而成,奢靡程度,超乎想象。

臘月廿三,沙州城沉浸在一片煙火氣息之中,街頭巷尾彌漫著炊餅的焦香,那是家的味道,是溫暖的味道。可李逸卻無心享受這份溫馨,他身著戰甲,蹲在武庫前,手中握著一塊粗礪的磨刀石,一下又一下,認真地磨著手中的陌刀。刀刃與磨刀石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每一下都仿佛帶著他心中的怒火與決心。

戍卒們三五成群,圍聚在一起,傳唱著新編的《陷陣歌》。那調子選用的是河西喪曲,旋律低沉哀婉,如泣如訴,仿佛在訴說著邊關將士們的艱辛與無奈。而歌詞卻是裴十二所寫:“陌刀卷雪破胡天,將軍白發征夫淚。”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對戰爭的控訴,對和平的渴望。

“將軍!”張五郎神色慌張,一瘸一拐地拼命撞開轅門,氣喘吁吁地喊道,“第七烽的弟兄們...被盧刺史的親兵鎖在鹽井里!”

李逸聽聞,眼中寒光一閃,手中的陌刀猛地劈向身旁的冰案,“咔嚓”一聲,冰案瞬間碎裂,冰塊飛濺。他大步流星地朝著鹽井奔去,鹽井口的鐵鏈還帶著絲絲體溫,那是戍卒們掙扎時留下的痕跡。就在這時,井底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擊聲,李逸心中一動,仔細聆聽,那聲音竟暗合摩斯密碼——這是去歲他教給斥候隊的傳訊法。當三十架床弩迅速對準井口時,李逸猛地揮手,大聲下令:“灌油。”

“不可!”盧刺史的親信騎著高頭大馬,縱馬狂奔而出,臉上滿是焦急與驚恐,“井里還有......”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火龍便已竄入鹽井。剎那間,火光沖天,熱浪滾滾。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將化為灰燼時,三十條鉤鎖從井壁彈射而出。渾身焦黑的戍卒們緊緊拽著鎖鏈,艱難地攀援而上。李逸望著他們,心中一陣刺痛,他清楚地看見,他們背上烙著新傷——全是盧氏私兵那猙獰的狼頭烙鐵留下的痕跡。

上元夜,紫宸殿內燈火輝煌,宛如白晝。武曌鳳冠霞帔,雍容華貴,將西域進貢的雪蓮輕輕簪入如云的鬢發之間,雪蓮潔白無瑕,與她的烏發相互映襯,更顯她的高貴典雅。

赴宴的崔明卻如坐針氈,神色緊張,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面前的琉璃盞中,盛著琥珀色的酒液,酒液里沉著疏勒河的鹽晶,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崔尚書可知這酒喚作‘冰火釀’?”武曌嘴角含笑,聲音清脆悅耳,她伸出手,護甲輕輕劃過盞沿,發出細微的聲響,“用安西霜糖與盧氏井鹽調和,最是醒神。”說罷,她忽然擊掌,樂師們心領神會,立即奏起激昂的《蘭陵王入陣曲》。

就在這時,屏風后轉出一個戴鐐銬的胡商,正是被裴十二生擒的巴什爾。他獨眼之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好似一頭被困的猛獸,惡狠狠地說道:“開元三年臘月,崔尚書收我十車和田玉,允我在疏勒河運尸沉船!”

崔明聞言,臉色驟變,驚恐萬分。他霍然起身,慌亂之中,袖中的密信飄落在地。武曌眼疾手快,用簪尖輕輕挑起信紙,那信紙上的朱砂批注,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鹽船沉沒,可嫁禍吳王”。

驚蟄時節,雷聲滾滾,如萬馬奔騰,在陽關上空炸響。李逸騎著一匹矯健的白馬,英姿颯爽,馬蹄聲聲,踏碎了盧刺史那奢華的鎏金車駕。囚車里的盧懷仁面容扭曲,瘋狂地嘶吼著:“我范陽盧氏百年望族,爾等寒門......”

“好個百年望族!”李逸怒目圓睜,手中長刀一揮,“咔嚓”一聲劈開車鎖,“你族譜第一頁寫的卻是‘隴西李氏仆’!”說罷,他用力擲出從沉船打撈上來的族譜,泛黃的紙頁在風中肆意飛舞,上面清晰地記載著,盧氏先祖竟是李淵的馬夫。

阿史那燕站在一旁,見狀,突然吹響手中的鷹骨哨。尖銳的哨聲劃破長空,鹽沼中瞬間升起三百寒門學子,他們身姿挺拔,眼神堅定,手中手持《氏族志》補遺,齊心協力,將盧氏百年罪狀刻在鹽碑之上。風呼嘯著掠過碑林,帶起的鹽粒在空中肆意飛舞,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將它們拼湊成武曌那娟秀而又不失剛勁的簪花小楷——“王侯寧有種乎”。

暮春時節,飛燕輕盈地銜著柳絮,穿過都護府的窗欞。李逸坐在案前,展開蓋著鳳印的密信。武曌的信箋散發著淡淡的西府海棠香,那是她獨有的氣息,可字跡卻力透紙背,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崔明下獄,盧氏除籍。然五姓七望之根,非邊關血火可焚盡。”

李逸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忽然,他在信紙背面摸到凹凸不平的痕跡——那是用簪尖刺出的私語:“妾在長安鑄新犁,待君邊庭破冰時。”他抬眸望向窗外,疏勒河轟然解凍,冰凌裹挾著開元三年的沉船殘骸順流而下,那場面,宛如一場遲來七年的水陸道場,莊重而又震撼。

裴十二捧著陌刀,輕輕走進來,看見將軍將密信按在心口,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那笑容溫柔而又深情,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藏書閣中,與武昭儀初逢時的那個青衫少年,眉眼含笑,風華正茂。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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