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李國輔、李定國等人已經到齊，都在討論接下來的事。

眾人神情各異，有的擔憂，有的好奇。

徐煜鎮定自若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待公主的到來。

不多時，長平公主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緩步而入。

今日的她，依然身穿華貴的宮裝，頭戴鳳冠，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威儀。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諸位免禮，很快都是一家人了。”

長平公主淡淡開口，然后目光轉向李國輔。

“李大人，關于昨日之事，本宮已有決斷。”

李國輔神情一振，連忙說道：“公主請講。”

長平公主環視一周，聲音清冷而堅定。

“本宮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尊秦良玉為徐大人正妻，本宮甘愿做側室，以全秦姑娘名節。”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李國輔更是驚得站起身來。

“公主！此事萬萬不可！您乃皇室貴胄，豈能委身為側室？這…”

“李大人，”

長平公主打斷了他的話。“此事本宮已經決定，無需再議。本宮此舉，既是為了秦姑娘的名節，也是為了顯示皇家的仁德寬厚，自當通報給父王，父皇若知道此事，必定會贊同本宮的決定。”

李國輔還想再勸，長平公主卻已經轉向徐煜。

“徐大人，你可愿意接受本宮的安排？”

徐煜站起身，鄭重地說道：“公主大義，徐某愿接受公主的安排。”

長平公主點點頭，然后對眾人宣布：“就這樣定了。三日后為徐大人和秦良玉舉行婚禮，本宮將以側室身份參加，我將親自寫信給父王說明原因。此事若有異議者，可直接向父皇奏明，本宮絕無怨言。”

語畢，長平公主轉身離去，留下滿堂震驚的眾人。

李國輔張著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公主，三思啊！您金枝玉葉，怎能……”

長平公主抬手，制止了他未盡的話語，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徐煜身上。

“本宮心意已決，李大人不必多言。”

李國輔見狀，知道再勸無益，只能長嘆一聲，躬身領命：“臣，遵公主懿旨。”

“好，國難當頭，不宜鋪張。”

長平公主語氣平淡。

“婚禮一切從簡，但該有的禮數，不可廢弛。”

說罷，便自行走了出去，留下眾人都有些錯愕。

“甚是。”

徐煜點頭應下，倒是把眾人叫醒了。

“好！”

李定國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

“太好了！徐將軍成家，我等也安心了！這可是大喜事，必須好好操辦！”

盧象升也一掃之前的急躁，朗聲笑道：“正是！雖然公主說從簡，但該有的喜氣不能少！我這就去安排！”

趙大海等人也是滿臉笑容，紛紛向徐煜道賀。

一時間，議事廳內充滿了喜慶的氣氛，暫時沖淡了之前戰爭的陰霾和對未來的憂慮，徐煜也下令讓他們抓緊去準備。

正如徐煜所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以驚人的速度傳回了順天府。

黑衣老者雖然在京師的據點被端了，但想傳遞個消息，還是很容易的。

一時間，整個京師都炸開了鍋。

茶館酒肆，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那個遼東的徐煜，不僅拒了朝廷的冊封，還要娶咱們的長平公主做小妾！”

一個穿著短褂的漢子在酒館里唾沫橫飛，引得周圍一片嘩然。

“什么？公主做妾？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鄰桌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猛地拍案而起，滿臉漲紅。

“堂堂天潢貴胄，金枝玉葉，怎能受此屈辱！那徐煜不過一介百姓，安敢如此！”

“可不是嘛！聽說正妻還是個什么女將軍，叫秦良玉的。一個武將女子，竟敢凌駕于公主之上？”

“朝廷這是怎么了？皇上怎么會答應如此荒唐之事？”

明里罵的是徐煜，可實際上，確是暗罵崇禎皇帝軟弱無能。

質疑、憤怒、羞辱的情緒在京師愈演愈烈。

百姓們都覺得顏面盡失，那些自詡忠君愛國的官員更是如同被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紫禁城，乾清宮內。

崇禎皇帝朱由檢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目光陰沉地掃視著下方跪倒一片的朝臣。

御案上散落著數十份奏折，幾乎全是謾罵徐煜無禮、反對這樁“屈辱聯姻”的。

氣氛壓抑得比被滿清進犯還嚴重。

內閣首輔周延儒顫顫巍巍地叩首在地，聲音帶著痛心疾首：“陛下！長平公主乃陛下親女，代表的是我大明皇室的尊嚴！如今下嫁徐煜已是無奈之舉，豈能再屈居人下，淪為側室？此例一開，國體何存？皇威何在啊陛下！”

他身后，兵部尚書楊嗣昌也跟著附和。

“陛下，周輔臣所言極是！徐煜狼子野心，拒不受封，已顯其不臣之心。如今又逼迫公主為妾，更是對我大明赤裸裸的羞辱！此等賊子，斷不可與之結盟，更不能將公主托付于他！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嚴懲徐煜，以正國法，安撫民心！”

“我大明可以打敗仗、可以以身殉國，但士可殺不可辱！”

文官集團幾乎一邊倒地表示反對，言辭激烈，將徐煜描繪成一個十惡不赦、狂悖無禮的亂臣賊子。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通報聲，剛剛從南方平定流寇之亂，風塵仆仆趕回京師的祖大壽和洪承疇求見。

兩人進入殿內，行過大禮。

聽聞朝堂上的爭論，祖大壽也是眉頭緊鎖，他出列奏道：“陛下，臣以為，遼東徐煜雖行事乖張，但其麾下兵馬確實強悍，能牽制建奴主力，聯姻之事，或可作為羈縻之策。”

洪承疇也點了點頭，補充道：“祖將軍所言有理。只是，公主下嫁，身份尊貴，斷無為妾之理。臣以為，可與徐煜再行商議，公主必須為正妻，否則，此聯盟，不要也罷！”

武將們雖然也覺得臉上無光，但更看重實際的軍事利益，主張在保證公主地位的前提下，維持聯盟。

“夠了！”

崇禎皇帝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霍然起身，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