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契丹人已過商盛路,無悔和玥玥那五十號人未被發現。”黃鎮道說道。
“現在便是我們的主場了,將士們隨我屠殺契丹狗賊。保家衛國!!!”六少風手持九環大刀吼道。
“保家衛國……保家衛國……保家衛國!!!”將士們齊聲吼道。聲音之大,沖破云霄。
六少風自然知道這五十多號人包括他和黃鎮道都是董子光老將軍安排的敢死隊。是主力也是契丹狗賊的首要目標。
但他不敢退縮,也不能退縮。他的身后是盛景坡,是他家人朋友居住的地方。而盛景坡的背后則是大唐,是太宗皇帝打下的江山,他決不能拱手讓人。
朔風卷起商盛路的浮雪,六少風將九環大刀插進凍土。遠處契丹四百長槍兵的黑狼旗已翻過山梁。
黃鎮道用金锏挑開面甲,呵出的白霧里裹著血腥氣:“老規矩,我守坡頂,你護側翼。“
九環大刀破空的呼嘯聲中,五十唐軍長槍手在盛景坡展開鋒矢陣。契丹先鋒百夫長阿史那延吉的狼牙槍刺穿兩名唐軍咽喉,卻被黃鎮道金锏砸得槍桿迸裂。雪地上綻開的血花里,兩軍士卒的腸子纏住槍桿,凍成猩紅色的冰棱。
“報!“斥候的皮甲滲著血,從亂軍縫隙滾到六少風跟前,“二百弓手繞道商盛路!“六少風砍翻突襲的契丹什長,反手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漿:“張無悔!竇玥玥!“
商盛路的松林里,竇玥玥的雙鐵爪正劃開樹皮。五十伏兵屏息盯著蜿蜒山道,契丹弓箭手的皮靴碾碎冰碴聲漸近。張無悔的箭鏃在枯枝間微顫,突然刺穿舉旗傳令兵的咽喉——這是唐軍動手的訊號。
“放箭!“張無悔的嘶吼驚飛寒鴉。七名契丹弓手尚未解下角弓便栽進雪堆,竇玥玥的鐵爪已鉤住兩名弓手腳踝。契丹副將骨咄祿暴喝著劈斷鐵索,卻見唐軍長槍手從雪窩里暴起,二十桿長槍同時捅穿前排弓手的皮甲。
盛景坡的血戰已持續兩個時辰。六少風的大刀崩了三個環,左肩插著半截斷箭。黃鎮道的金锏砸彎了刃口,正用突厥語咒罵著格擋三桿長槍的合圍。唐軍什長王二虎腸子拖在雪地里,仍抱著契丹士兵滾下山崖。
商盛路的伏擊圈里,骨咄祿的彎刀削斷竇玥玥左爪鐵鏈。這契丹悍將正要補刀,張無悔的箭矢卻穿透他右眼窩。竇玥玥趁機甩出備用短刀,扎進骨咄祿戰馬腹部。受驚的突厥馬帶著垂死的契丹將軍撞翻自家弓手陣型。
暮色降臨時,盛景坡的積雪浸透暗紅。六少風拄著斷刀半跪在地,黃鎮道用金锏撐著身子清點殘兵:還能站立的唐軍不足二十,但契丹四百長槍已折損過半。商盛路的松林里,竇玥玥的鐵爪絞住最后三名弓手的喉嚨,張無悔的箭囊早已射空,正掄起角弓砸碎敵兵鼻梁。
當幸存的契丹人吹響撤退號角時,唐軍傷兵躺在尸堆里發出嘶啞的歡呼。六少風望著商盛路方向升起的狼煙,染血的嘴角扯出笑意——此戰雖折損七成士卒,卻斷了契丹狗賊蕭目和骨咄祿入住中原的野心。黃鎮道掰開凍在傷口上的皮甲,忽然發現那個總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兵,永遠留在了十七歲的寒冬里。
這一戰,打出了唐人的血氣,告訴了契丹狗賊,太宗皇帝那尚武的風氣還沒有消散。
而在商盛路的某一處有人刻下了一首詩詞。
《破陣子·臘月商盛路》
——延載二年冬月血戰實錄
朔風卷刃卷甲卷殘旗,
凍土迸血迸骨迸哀鼙。
九環刀劈裂七桿契丹槊,
金锏底黏著三寸斷喉皮。
盛景坡前四百骸砌階,
商盛路口五十槍挑夕。
張弓弦顫弦驚弦追命,
雙爪撕風撕霧撕寒衣。
二百箭翎未發先折羽,
五十銀芒乍起后破蹊。
竇娘左肩綻梅浸冰磧,
黃郎斷锏拄地畫血題。
六郎刃折數存七喘息,
契丹鳴鏑猶顫禿樹枝。
烏鴉旋天旋地旋腐尸,
唐軍殘槍殘甲殘旌旗。
臘月初七寒霧凝史筆,
百人鏖戰止剩九呼吸。
“有誰見到蕭目那狗賊了嗎?”不知誰說的一句話,恰如晴天霹靂,擊中了每個人的心。
他們都知道他們沒有阻擋蕭目的鐵騎,骨咄祿只是個幌子。
而在另一個地方,蕭目正在清點他那五十驍騎……不過董子光老將軍也開始了計劃,準備收尾。以祭奠崔無明兒媳的性命和那盛景坡一戰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