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銅鏡里炸開一朵金花,楚傾凰盯著鏡中頭戴九尾鳳冠的自己。金絲掐成的鳳凰銜著血玉珠,垂落的流蘇遮不住脖頸紫紅指痕。
“姐姐今日真是風光無限。“銅鏡里映出楚清月嬌俏的笑靨,水紅襦裙掃過滿地紅綢,“太子殿下特意讓我來送合巹酒。“
楚傾凰的喉嚨像塞了團沾血的棉絮。兩個時辰前,她在東宮地牢里看著蕭承煜剜出自己心臟,此刻卻回到及笄禮的梳妝臺前。腕間被鐵鏈磨破的傷口還在滲血,梳妝匣底層的孔雀銀簪卻已消失。
“妹妹有心了。“她垂眸掩住眼底血光,染著蔻丹的指尖拂過鎏金酒壺。前世這杯加了牽機藥的合歡酒,讓她在洞房夜渾身潰爛。而此刻,酒香里還混著曼陀羅的腥甜。
楚清月突然握住她手腕:“姐姐可要喝完才是。“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節。楚傾凰瞥見屏風后閃過深紫色裙角——那是繼母王氏最愛的蜀錦。
“我近日研讀《神農本草》,倒發現個趣事。“楚傾凰突然反手扣住庶妹命門,指腹按在天池穴上,“曼陀羅與紫藤相克,若遇朱砂......“她拔下金步搖劃破楚清月指尖,血珠墜入酒盞的瞬間騰起青煙。
屏風后傳來瓷器碎裂聲。
楚傾凰將毒酒灌進楚清月喉嚨時,想起前世在地牢聽到的話:“你以為太子真會娶個活不過雙十的病秧子?他要的是你心口那枚鳳凰胎記!“此刻她鎖骨下的朱砂痣正隱隱發燙。
凄厲慘叫驚飛檐下喜鵲,楚清月蜷縮在地,七竅滲出黑血。楚傾凰踩住她掙扎的裙擺,金線繡的并蒂蓮在血泊里扭曲成惡鬼。
“凰兒!“王氏撞開屏風撲來,發間金鑲玉步搖纏著蛛網。楚傾凰記得這枚步搖——母親去世那夜,它曾勾住自己襁褓上的銀鈴鐺。
“母親來得正好。“她笑著拾起毒酒殘盞,“父親該下朝了,不如請他來評評理?“指尖輕彈,銀戒中的牽絲蠱悄無聲息鉆入王氏耳后。
前院突然傳來騷動。侍女哭喊著“攝政王遇刺“,血腥氣漫過雕花窗欞。楚傾凰提起嫁衣赤足奔出,十二幅湘裙在風中獵獵如旗。她看見侍衛圍著的玄衣男子——蕭執夜心口插著淬毒的袖箭,面色卻比雪還白。
“都讓開!“她扯斷珍珠腰帶扎住男人左臂血脈,金簪挑開箭簇時,瞥見他腰間玉墜刻著半枚鳳凰紋。與她在南疆古墓見過的殘圖分毫不差。
蕭執夜突然攥住她手腕,昏迷中仍準確按在她胎記位置:“阿蕪......“滾燙的呼吸拂過耳畔,楚傾凰渾身劇震。這是母親生前常哼的南疆古謠里的名字。
雨絲裹著血腥氣漫過回廊,楚傾凰望著銅鏡里破碎的鳳冠。前世今夜她爛醉如泥,如今卻將計就計讓王氏母女自食惡果。鏡中忽然閃過黑影,她轉身時,妝臺上的合歡花瞬間枯萎。
“看來相府嫡女比傳聞有趣。“房梁上傳來慵懶男聲,銀面男子倒懸而下,墨發垂落她肩頭,“天機閣有筆交易,姑娘可想聽?“
楚傾凰撫摸著胎記處新生的灼痛感,嗅到他衣角殘留的龍涎香——與父親書房暗格里的密函味道相同。
“我要太子勾結北漠的證據。“她將染血的銀簪拍在妝臺,“三個月后,用你腰間那枚玄武令來換。“
你一醒來,就發現一個趾高氣揚的華服女子站在床前,告訴你全家都已流放,識相點就別占著皇后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