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未停,反而愈發狂暴,天地間仿佛只剩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凌天寒拖著受傷的身軀,在雪地中踉蹌前行,肩頭的傷口仍在滲血,每邁出一步,腳印便被風雪迅速掩埋。他手中的鐵劍早已卷刃,劍身上沾滿了敵人的血跡,冰冷的寒氣從劍鋒滲入掌心,與體內翻涌的雷霆之力交織,讓他既痛苦又清醒。
“北寒王……”凌天寒低聲呢喃,眼中恨意如火。他腦海中不斷回放父親被斬首的場景,那顆頭顱懸于院門,瞪大的雙眼仿佛在質問:為何忠心換來如此下場?還有母親,拼盡最后一口氣將他推出房門,用瘦弱的身軀擋住追兵的刀鋒。這些畫面如刀刻般烙在他心頭,驅使他在這冰天雪地中咬牙前行。
身后,白素雪的身影早已被風雪吞沒,但她的哭喊卻似仍在耳邊回蕩:“天寒哥哥,別丟下我……”凌天寒腳步一頓,握劍的手微微發顫。他不是沒聽到她的呼喚,也不是沒看到她眼中的絕望,可他不能回頭。那一刻,他的心如被撕裂般疼痛,但他明白,帶著她只會讓她成為下一個犧牲品。他這條路,注定孤獨。
“對不起,素雪。”凌天寒閉上眼,低聲道,“若有來世,我定不再負你。”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拋開雜念,繼續向前。雪風城外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冰原,北寒王朝的追兵遲早會追上來,他必須找到藏身之處,養好傷勢,再圖復仇。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低沉的獸吼,打破了風雪的寂靜。凌天寒猛地睜眼,緊握鐵劍,循聲望去。只見雪霧中,一頭巨大的雪狼緩緩浮現,雙目幽綠,獠牙鋒利,體型足有兩丈高,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靈氣波動。
“靈獸?”凌天寒心頭一震。玄天大陸上,靈氣孕育出無數奇異生靈,這雪狼顯然已開啟靈智,恐怕是北寒冰原的霸主。他暗自苦笑,自己身受重傷,又初覺醒血脈,面對這等兇獸,恐怕兇多吉少。
雪狼低吼一聲,猛地撲來,利爪撕裂空氣,帶起一陣雪浪。凌天寒不敢硬拼,身形一閃,險險避開,但肩頭的傷口被震裂,鮮血染紅了雪地。他咬牙揮劍,冰霜之力涌出,劍鋒劃出一道寒光,直刺雪狼前爪。
“嗷!”雪狼吃痛,后退幾步,卻未受傷,只是更加憤怒。它張口噴出一道冰霧,瞬間將周圍凍結成冰。凌天寒猝不及防,雙腿被冰層困住,動彈不得。
“該死!”他低咒一聲,體內雷霆之力爆發,紫色電弧從周身炸開,硬生生震碎冰層。但這一擊耗盡了他最后的力氣,他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視線模糊。
雪狼見狀,再次撲來,巨口直咬他咽喉。就在生死一線之際,一道清脆的呼喊刺破風雪:“天寒哥哥!”緊接著,一柄短劍從側方飛出,帶著微弱的寒光,刺中雪狼的左眼。
“嗷嗚!”雪狼慘嚎,扭頭退開,鮮血從眼眶淌下。凌天寒轉頭一看,竟是白素雪!她不知何時追了上來,手持一把從士兵尸體上撿來的短劍,滿臉淚水,衣衫被風雪撕裂,露出的手臂滿是凍傷。
“素雪?你怎么……”凌天寒瞪大眼睛,聲音沙啞。他明明讓她離開,為何她還是跟來了?
白素雪撲到他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泣聲道:“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死在這!天寒哥哥,你若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她的聲音顫抖,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凌天寒心頭一震,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他想斥責她胡鬧,想推開她讓她走,可看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和倔強的眼神,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多少年來,她總是這樣,默默跟在他身后,無論他如何冷言冷語,她從未放棄。
“傻丫頭……”凌天寒低聲道,強撐起身,擋在她身前。雪狼雖瞎了一目,卻未退去,低吼著緩緩逼近。他深吸口氣,體內僅剩的靈氣涌向鐵劍,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這時,白素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低聲道:“天寒哥哥,我有辦法!”她從懷中掏出一枚古樸的玉佩,上面刻著奇異的紋路,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她說關鍵時刻能救命!”
凌天寒一愣,還未反應過來,白素雪已將玉佩捏碎。一道柔和的白光從碎片中升起,化作一只虛幻的冰凰虛影,發出清鳴。雪狼似被震懾,夾著尾巴轉身逃入風雪。
“這是……”凌天寒驚愕地看著白素雪。她喘著氣,虛弱地靠在他肩頭,笑道:“娘說,我身上有冰凰血脈,只是還未覺醒。這玉佩能引動一絲血脈之力……天寒哥哥,我們活下來了。”
凌天寒看著她蒼白的笑臉,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說什么,卻終究只化作一句:“別再冒險了。”他扶起她,走向遠處一處隱蔽的山洞,打算暫避風雪。
洞中,凌天寒生起一堆篝火,白素雪蜷縮在他身旁,睡意漸濃。她低聲呢喃:“天寒哥哥,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不要我……”話未說完,她已沉沉睡去。
凌天寒凝視她的睡顏,火光映在他冷峻的臉上,眼中多了幾分柔情。他輕聲道:“素雪,我何嘗想丟下你?只是這條路,太苦了……”他握緊拳頭,心中暗誓:若她執意相隨,他便護她一生,哪怕前方是血海深仇。
風雪漸弱,洞外卻傳來一陣隱約的馬蹄聲。凌天寒猛地抬頭,殺機再起。北寒的追兵,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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