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風聲漸弱，枯枝在腳下斷裂的聲響像細碎的警告。陳默和李雯跑得滿身是汗，晨霧散去，天邊露出一線灰白，空氣卻冷得刺骨。陳默肩上的掃描儀屏幕裂縫映著微光，65 Hz的曲線抖動不止，像是某種活物在掙扎。他口袋里的新碎片硌著腿，像個不安的信號源。

李雯攥著那張發黃的地圖，喘著氣說：“西邊坐標就在前面，林子過去是片荒地?！?

“得快點?！标惸仡^瞥了一眼，霧里車燈的光影若隱若現，引擎聲像獵犬的低吼，“他們靠頻率追，65 Hz甩不掉?！?

兩人沖出林子，腳下變成硬邦邦的土路，荒草稀疏，遠處隱約浮現一座低矮的建筑，墻面剝落，像風化的骨架。地圖上的坐標指向那兒，像是埋在時間里的秘密。

土路盡頭，建筑露出一角，像是廢棄的水文站，鐵皮屋頂塌了半邊，墻上爬滿枯藤。陳默推開一扇歪斜的門，銹跡掉了一地，里面黑得像深井，空氣潮濕，夾著淡淡的焦糊味。他打開手電，光柱掃過，照出一排破舊的金屬柜，柜門半開，露出幾本發霉的記錄冊。

“這是什么地方？”李雯撿起一本冊子，封面模糊，但能辨出“密云勘測”幾個字。

“水庫前的老站?！标惸畔聮呙鑳x，屏幕亮起，65 Hz跳到68 Hz，耳機里低語斷續：“你……靠近……灰影……已醒……”

他皺眉，“頻率漲得更快了，像在回應?！?

李雯翻開冊子，紙頁脆得像要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手繪圖，“這兒，2033年，水庫西側發現異常磁場，深度60米，建議隔離觀察。”

“隔離？”陳默湊過去，“水庫2035年才建，這報告被壓下了?！?

屋內光線昏暗，風從破窗吹進，夾著土腥味。陳默翻開另一本冊子，找到一張地形圖，標注著一個圓形區域，旁邊寫著“未知結構，深度異常”。他瞇起眼，“60米深，跟水庫信號源對上了?！?

李雯點頭，“不是天然空腔，形狀太規則，像挖出來的?！?

掃描儀輕響，頻率跳到70 Hz，低語變得清晰：“你……是鑰匙……灰影……已至……”

陳默關掉耳機，“鑰匙，又是這詞。碎片嵌進圓盤后，裂縫動了，可能真是開關。”

“這些碎片像散落的零件?！崩铞┑吐曊f，“湊齊了就全開?！?

窗外天色陰了些，像烏云壓低。陳默走到窗邊，遠處土路上車燈的光影更近，引擎聲穿透空氣，像釘子敲進木頭。他低聲說：“他們到了?！?

李雯翻出一張手繪草圖，指向水文站后方，“這兒有個井口，通地下，可能連著那結構?！?

“下去？”陳默皺眉，“太冒險。”

“不上不下的更危險?！崩铞┦掌饒D，“他們有設備，我們沒時間。”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聲低響，像重物落地。陳默探頭一看，門口多了個坑，里面嵌著一塊金屬碎片，拳頭大小，邊緣刻痕閃著幽光，跟水庫圓盤如出一轍。他撿起來，“又掉一塊?！?

“不是掉的?！崩铞┒⒅槠?，“像被送來的?！?

土路上，三輛SUV停下，短發女人跳下車，手里的探測器鎖定了70 Hz。她朝手下揮手，“圍住，信號源在這兒?！?

一個手下架起設備，屏幕顯示水庫圓盤的畫面，裂縫里的紫光變強，像在呼吸。女人皺眉，“頻率分裂，水庫60 Hz，這兒70 Hz。”

“碎片分散了？”手下問。

“可能?！迸死淅涞卣f，“圓盤在喚醒，樣本是引子。抓住人，挖干凈?！?

水文站里，陳默和李雯聽到腳步聲逼近。陳默低聲說：“井口在哪兒？”

李雯指著屋后一堆雜物，“那下面。”

兩人掀開破木板，露出一口銹蝕的鐵井，蓋子歪著，底下黑得像吞光。陳默試著踩了踩梯子，吱吱響但沒塌，“走吧?！?

他們爬下去，梯子晃得像要斷，空氣冷得刺鼻，夾著濕土和金屬味。頭頂傳來門被撞開的聲響，腳步踩進屋子。

井道狹窄，墻上滿是裂紋，手電光照出幾根斷了的管線，像廢棄的血脈。陳默低聲說：“這兒像老監測井，水庫建前就有了?！?

李雯點頭，“圖上說60米深處有結構，這井可能直通?！?

掃描儀屏幕閃了一下，跳到73 Hz，低語更急：“你……下去……灰影……已至……”

陳默皺眉，“像在引路?！?

“碎片掉在這兒不是偶然?！崩铞┑吐曊f，“圓盤跟我們連上了?！?

井底是個圓形空間，墻面光滑，像是被高溫燒過。中央有個凹槽，嵌著一塊金屬殘片，邊緣閃著紫光，像在脈動。四周墻上刻滿幾何圖案，三角形和曲線交錯，跟碎片刻痕一模一樣。

“這是什么……”李雯停下腳步，聲音有點抖。

陳默瞇起眼，“圓盤的根，可能在這兒。”

他掏出新碎片，靠近凹槽，殘片震了一下，飛過去嵌進去。墻面刻痕亮起，紫光掃過兩人，像在讀取什么。掃描儀跳到75 Hz，低語變成完整句子：“鑰匙……歸位……灰影……降臨……”

空間震動起來，墻縫里滲出紫光，像液體流淌。中央地面裂開，冒出一個影子，模糊得像霧氣凝成，身形扭曲，像人但關節彎得詭異。它緩緩抬頭，紫光從它身上散開，空氣里的震動更強，像鼓點敲進骨頭。

“灰影……”陳默后退一步，手電光抖了抖。

影子沒動，但紫光掃過，掃描儀屏幕炸出一片火花，直接黑屏。李雯低聲說：“它活了?！?

影子朝前邁了一步，地面裂縫擴大，紫光凝成細線，像觸手探向兩人。陳默拉著李雯退到墻邊，“別碰它！”

紫光停在半空，像在試探。影子歪了歪頭，低語從空氣里傳出，不是掃描儀的聲音：“你……喚醒……我……”

與此同時，水庫岸邊。

圓盤裂縫猛地撐開，紫光沖天，水面裂出一道深溝，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柱狀物，像埋了很久的骨骸。女人盯著屏幕，頻率跳到75 Hz，“分裂同步，他們觸了源頭。”

“下去？”手下問。

“先封住?！迸死淅涞卣f，“灰影不能全醒。”

設備啟動，射出一道屏蔽波，圓盤紫光被壓回去幾分，但水底轟鳴更強，像深處的東西在掙脫。

井底，影子邁出第二步，紫光觸手纏上墻面，刻痕亮得刺眼。陳默腦子里閃過胡同的低語，水庫的裂縫，全連起來了，“你是灰影？”

影子沒回答，紫光掃過他手里的碎片，觸手猛地收緊，像要搶。陳默猛退，撞上墻，“李雯，跑！”

李雯轉身沖向井梯，可紫光掃過，梯子瞬間崩成粉末。她摔在地上，回頭一看，影子已經逼近，身形更清晰，像披著霧氣的骨架。

“鑰匙……”影子低語，聲音像從地底擠出，“歸位……”

頭頂傳來腳步聲，女人帶人下了井，手里的設備鎖定了75 Hz。她看到影子，皺眉喊：“屏蔽器，開！”

一道波射出，紫光被壓回去幾分，影子頓了一下，轉向女人。陳默趁機拉起李雯，鉆進墻邊一條裂縫。身后，紫光爆開，井底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