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底部傳來悶雷般的佛號。九大鑄劍師古尸結陣揮錘,鐵汁凝成明王法相抓向槍身。墨無淵的青銅戰甲突然爬滿血藤,藤須順著槍桿刺入法相掌心——竟是幽冥老祖殘留的煞氣在作祟!
千鈞一發之際,墨無淵咬破舌尖噴出本命精血。血珠觸及鐵汁的剎那,池底突然浮出半塊青銅陣盤——陣紋與鐵匠鋪密室所藏完全一致!他福至心靈,引槍尖刺向陣盤中央的凹槽。
“轟!“
血池鐵汁盡數蒸騰。九大古尸突然調轉鍛錘砸向法相,三百鐵匠尸傀的項圈同時炸裂!墨無淵的修羅戰甲吸收鐵汁煞氣,表面梵文竟逆轉成修羅古文,青銅色澤逐漸轉為暗金。
穹頂突然塌落巨石。墨無淵踏著尸傀肩骨沖出明王殿,懷中陣盤殘片與銀鎖產生共鳴,指向東南方云霧繚繞的“天工城“——那里正是天工坊總舵所在!
晨霧裹著鐵屑漫過官道,墨無淵蜷縮在茶棚檐角下啃著冷硬的窩頭。他低頭盯著自己顫抖的右手——青銅戰甲褪去后的皮膚布滿暗紅斑紋,像是銹蝕的銅器。距離葬劍崖死斗已過七日,體內修羅煞氣仍如脫韁野馬,稍一運勁便引得經脈劇痛。
“客官,添碗熱湯吧?“獨眼伙計提著缺口陶壺湊近,壺嘴飄出的白霧泛著鐵腥味。墨無淵本能地縮了縮脖子,茶棚角落堆積的玄陰鐵砂讓他右臂戰甲印記隱隱發燙。他摸出最后兩枚銅錢,指尖擦過碗沿時,忽然瞥見茶湯里浮著細如發絲的赤紅鐵屑。
茶棚外傳來車轱轆碾過碎石的聲響。三個赤膊壯漢推著板車經過,車上蒙著油布,邊角滲出暗紅液體。墨無淵的豎瞳微微收縮——那分明是凝固的血漬!領頭漢子脖頸處青紫的指痕,竟與鐵匠鋪焦尸的勒痕如出一轍。
“聽說西市地爐又炸膛了...“鄰桌腳夫壓低聲音,“今早抬出七具焦尸,眼珠子都熔成鐵疙瘩。“同行的老者連忙在桌上畫出避邪符咒,枯指沾著茶湯描繪三眼圖騰。墨無淵后脊竄起寒意,那圖騰紋路與幽冥老祖所持血羅盤完全吻合。
日頭攀至中天時,墨無淵終于望見天工城巍峨的黑鐵城墻。九座熔鐵高爐如同擎天巨柱,爐頂噴吐的濃煙將云層染成鉛灰色。他混在入城隊伍中,注意到守城衛兵腰間別著特制銅鏡——鏡面血紋流轉,照到某位樵夫時突然泛起青光,兩名黑袍匠師立刻將人拖進側門。
“身份文牒。“衛兵的鐵尺拍上后背,尺身鑲嵌的血色晶石觸到墨無淵的瞬間,突然裂開蛛網紋。他佯裝踉蹌撞向城墻,青銅戰甲印記與墻磚符咒相觸,竟在青磚表面蝕出半枚修羅古文。
“抓住他!“衛兵剛抽出腰刀,墨無淵已閃身鉆入人群。右臂戰甲不受控地浮現半寸,煞氣沖得經脈如被千針穿刺。他撞開腌菜鋪的后門,順著污水溝爬向城西,耳畔盡是追兵的銅鑼聲。
墨無淵的骨爪穿透鏡像胸膛時,觸感如同刺入粘稠的水銀。未來自己破碎的面容在月光下扭曲,眉心透骨釘突然倒轉,將他的右臂牢牢吸附在傷口處。
“你還不明白嗎?“鏡像的胸腔裂開,露出里面轉動的青銅羅盤,“每個時空的墨無淵,都是明王金身的養料......“
素丫頭的藥杵突然砸中羅盤樞紐。時空漣漪蕩開的剎那,墨無淵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被煉化成金身的場景——葬劍崖頂、明王殿內、天工熔爐......每個時空的終點都是青銅巨門前的自戕!
“快斬斷因果線!“青鸞咳著血沫拋出藥君鼎。墨無淵的龍鱗戰骨突然離體,裹著鼎中毒火刺入鏡像天靈。當啷一聲,羅盤核心掉出半枚青銅鑰匙,表面“甲子七月初九“的刻痕正與素丫頭銀鐲暗合。
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墜入天工城地底。墨無淵在失重中抓住青鸞的藤蔓斷臂,看見下方熔爐核心懸浮著九顆青銅顱骨——每顆顱骨的眼眶里,都跳動著與幽冥老祖同源的魂火。
“三魂歸位......“谷主的殘軀突然從巖壁鉆出,玄陰鐵手指插入青鸞后心,“就用這小子的藥王血......“
青鸞的慘叫聲中,熔爐噴出青色火柱。墨無淵的龍鱗戰骨突然暴走,不受控地刺入素丫頭胸膛,將她釘在刻滿梵文的銅柱上。鮮血順著符文流淌,穹頂降下九條玄陰鎖鏈,將青銅巨門虛影緩緩拽入現世。
“這才是真正的祭品......“谷主癲狂大笑,扯斷自己的鐵鑄脊椎,“藥王血脈加修羅戰骨,足夠撕開時空禁制!“
素丫頭突然捏碎藏在齒間的毒丹,墨無淵的龍鱗戰骨瞬間染成紫黑。她染血的手指在空中畫出逆陣:“以我藥血...破汝輪回......“
青銅巨門開啟的剎那,門內涌出的不是幽冥老祖,而是三百年前的藥君殘魂!老藥師虛影抬手輕點,谷主的玄陰鐵身軀突然銹蝕崩解,熔爐核心的九顆顱骨齊聲哀嚎。
“師父......“青鸞用最后氣力爬向虛影,“弟子錯了......“
藥君殘魂卻轉向墨無淵,目光穿透時空:“戰骨非骨,修羅非羅......“虛影突然沒入青銅鑰匙,墨無淵的識海里浮現出白虎澗的坐標。
熔爐突然超載爆炸,墨無淵抱著素丫頭殘軀躍入時空裂縫。在意識消散前,他看見青銅巨門后伸出只覆滿佛紋的手——那掌心烙印的,正是明王殿血池底的禁制!
墨無淵是被虎嘯聲震醒的。他躺在寒潭邊緣的玄冰上,右臂戰骨凝結著冰霜,素丫頭蜷縮在身旁,胸口逆血咒泛著詭異的青芒。潭水倒映著血色殘月,水面漂浮的冰晶竟拼成白虎星宿的圖案。
嗷——
山崖崩落的碎石中躍出白影。墨無淵翻身護住素丫頭,戰骨掃過白影的剎那,火星迸濺如鐵匠鋪的淬火——那竟是頭渾身覆滿玄甲的劍齒虎,額間豎瞳泛著與青銅巨門同源的青光!
“是守淵煞虎!“素丫頭咳著血沫畫出藥符,“它眼里有白虎殘魂...“符紙未成便被虎爪撕碎,墨無淵拽著她滾下寒潭。潭底突然亮起星圖,戰骨觸及水面的剎那,兩人被吸入漩渦。
再睜眼時已身處青銅地宮。九尊虎首人身的青銅像環繞祭壇,每尊銅像心口都插著截焚天劍殘片。墨無淵的修羅瞳穿透銅銹,看見劍身內封存的竟是歷代藥君嫡傳的魂魄!
“這是...白虎煞淵?“素丫頭撫摸著祭壇上的星圖刻痕,“藥君手札提過,四象殘魂各鎮一淵...“她突然悶哼,逆血咒如活蛇般爬上脖頸,“墨無淵...殺了我...這咒在吞噬白虎魂...“
戰骨突然暴長刺入祭壇。墨無淵的識海涌入三百年前的畫面:初代藥君將白虎殘魂封入嫡子體內,用九星鎖魂陣鎮壓在此。祭壇底部傳來鎖鏈錚鳴,素丫頭的逆血咒突然離體,在空中凝成血色虎符。
“原來你才是鑰匙...“墨無淵看著虎符嵌入祭壇缺口。地宮穹頂降下九道青銅鏈,將他四肢牢牢鎖住。素丫頭驚恐地發現,自己掌心正源源不斷涌出白虎煞氣——那是三百年前初代藥君種下的血脈禁制!
青銅像突然活化,虎首人身的煞傀揮劍劈來。墨無淵掙斷鎖鏈的剎那,戰骨與焚天殘劍相撞迸發的氣浪掀翻三尊銅像。素丫頭咬破舌尖畫出禁咒:“以我藥血,喚君魂歸!“
血咒觸及虎符的瞬間,祭壇裂開深淵。墨無淵的修羅瞳窺見淵底景象——被千根透骨釘固定的白虎骸骨突然抬頭,骨爪撕開胸膛,露出里面沉睡的幽冥老祖半身!
“終于等到你了...“老祖半身突然睜眼,白虎骸骨化作流光沒入墨無淵戰骨,“三魂已聚其二,待朱雀歸位...“戰骨突然反向生長,骨刺扎入素丫頭咽喉,將她吊起在祭壇中央。
墨無淵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看見白虎煞淵穹頂浮現朱雀星宿,素丫頭的血順著骨刺繪出星圖。當最后一顆血星亮起時,青銅地宮突然坍縮成光點,兩人被吸入燃燒的星空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