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邪不壓正
- 天龍八部里的吃瓜小僧
- 周應回
- 2264字
- 2025-04-01 22:00:00
嗯?
又是這兩個下圍棋的?
虛言并未在意,正欲起身,忽聽“嗖”的一聲破空響。
竟是一枚圍棋向他射來!
虛言不閃不避,反手兩指一夾,
隨后,黑子接踵而至。
再次用兩指夾住。
這套路他熟悉啊!
這不是那日在紅巖鎮(zhèn)吊腳茅屋里,向自己連續(xù)打了十枚棋子的高手嗎?
武俠世界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不同。
來而不往非禮也。
虛言用鐵指禪勁將兩枚棋子全數(shù)奉還,但沒有暴露自己易筋經(jīng)的內(nèi)力。
“嗖!嗖!”
那個帶黃色斗笠的枯瘦老人同樣用兩指夾住圍棋。
“小和尚棋力高深,不妨對弈一局。”
虛言一怔,這聲音怎么聽起來這么奇怪,不像是從人嘴巴里說出來的。而像是從人的身體里擠出來的?
腹語術!
《天龍八部》原著里說段延慶會腹語術,“聲音似從腹腔擠出”。
今日親耳所聞,倒像便秘三日的老漢在茅坑里念《金剛經(jīng)》。
虛言再仔細看那枯瘦背影,還有一旁放著的鐵杖。
確定就是惡貫滿盈,瘸腿鐵杖客,段延慶!
當然江湖少有人知道“惡貫滿盈”就是段延慶。
那段延慶對面,戴著灰色斗笠的男人是誰?
那人斗笠壓的很低,看不清楚。
虛言心說段延慶找自己何事?當然他也不懼,也想知道那個戴著灰色斗笠的人是誰,便走了過去。
段延慶道:“請坐。”
虛言穩(wěn)穩(wěn)坐下:“鐵杖客?”
段延慶道:“小和尚眼光不濁。”
這老小子雖然被稱為四大惡人之首,但有自己的理想,不像那三個惡人好像除了作惡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段延慶和鳩摩智一樣,都屬于那種乍看起來很壞,其實細想也沒干過多少大奸大惡的事。
但是段延慶的逼格沒辦法跟鳩摩智比,自帶BGM的鳩摩智一直被網(wǎng)友稱作小智同學,人氣很高。
段延慶道:“小和尚身懷絕技,為何只是一個少林寺雜役僧?”
虛言笑道:“達摩東渡,尚要劈柴挑水,我一個雜役僧做些俗務有何不可?”
段延慶肚子里發(fā)出古怪笑聲:“《周易》所言: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江湖終究是聰明人的棋局,老實人只能做那過河的卒子。高僧可不要錯過這盤聰明人的棋局!”
虛言聽著這文縐縐的黑話,心想您老都混成四大惡人了,還跟我拽什么《易經(jīng)》?
當即打斷道:“施主若要說禪,小僧倒背《楞嚴經(jīng)》。若要說棋局...小僧沒那個功夫。”
說罷起身合十道:“二位施主潛心對弈棋局江湖,小僧告辭。”
“且慢!”
灰斗笠突然抬頭,露出張鷹目尖鼻面孔:“高僧請留步,可認得本人否?”
虛言愣了半晌,才認出此人是誰。
“赫連鐵樹?”
“正是在下。”
虛言笑了,回頭坐下:“你倒是個守信用的人,可以打交道。”
赫連鐵樹笑道:“做人留一線,江湖好相見。這不有緣,又與高僧相見于這大理城。”
虛言對赫連鐵樹并不反感。
赫連鐵樹這人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政客。
政客什么最重要:明面上會表演,暗地里會交易。
現(xiàn)在赫連鐵樹和他笑臉相迎,是為了跟他交易各取所需。
赫連鐵樹道:“我們西夏人不會拐彎抹角,直說吧,本將軍想請高僧加入西夏一品堂。榮華富貴任你挑選。不比天天青燈古佛、誦經(jīng)念佛的好?”
虛言并不是很意外,問道:“努兒海的事你不管了?悲酥清風也不要了?”
赫連鐵樹爽利地笑起來:“就是殺十個努兒海,再給高僧十葫蘆悲酥清風,只要高僧愿意加入,也可換得。我西夏雖偏安一隅,但若能網(wǎng)羅天下英豪,假以時日揮師南下,揚名立萬,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虛言暗嘆,古今中外,搞政治的都愛玩這套“禮賢下士”的把戲。
笑道:“那如若貧僧不加入呢?”
赫連鐵樹道:“情理之中。高僧是趙宋的子民,視西夏為仇寇,但是高僧可知,如今趙宋昏庸無能,視百姓為草芥,檀淵之盟是多少趙宋人的恥辱?燕云十六州何時收復?趙家人嘴皮子都喊破了,可見他們再動一兵一卒?如今宋廷重文輕武,搞什么‘更戍法’把兵將當骰子搖,哪比得我西夏...”
雖然虛言也不喜趙慫朝廷,但還輪不到西夏蠻子來指手畫腳。
未等赫連鐵樹說完,虛言截口道:“將軍可聽過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
這話戳中西夏痛點。
當年李元昊被范仲淹揍得夠嗆,至今西夏小兒夜啼,猶以“范老子”嚇之。
虛言接著道:“你說趙官家昏庸無能,那西夏的朝堂不也是烏煙瘴氣?又好到哪里去了?”
赫連鐵樹面色鐵青,捏了捏他那鷹鉤鼻子道:“朝堂敗壞。一品堂還是好的...”
這話說的明顯就沒有多少底氣,虛言自然不會加入什么一品堂,和什么四大惡人為伍。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虛言多少給赫連鐵樹留了幾分面子,起身道:“多謝堂主,小僧還是在廟里吃齋念佛的好。”
赫連鐵樹還不放棄:“良駒尚需伯樂,寶劍終遇英雄。高僧三思。”
虛言還未搭話,段延慶插話道:“三思三思,怕是三思姑娘吧?”
虛言心說段延慶這老小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不揭你老底,你反倒陰陽起我來了,淡淡一笑道:“延慶太子此話從何說起呢?”
這一句話出來,段延慶登時僵在當場。
這小和尚怎知道了自己是延慶太子?
立時望向赫連鐵樹,見赫連鐵樹暗暗搖頭,段延慶更是眉頭深鎖。
段延慶暗暗抓起一把棋子,在手中碾成粉末,自指間緩緩滑出灑在桌面上。
虛言見段延慶向自己示威,心中好笑,說道:“蘇東坡自以為禪定功夫了得,卻被佛印禪師‘放屁’二字激得渡江理論。可惜小僧不是佛印,渡不得延慶太子這嗔癡的江。”
段延慶先是一愣,冷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和尚!少林寺藏經(jīng)閣的經(jīng)文看來沒少讀!”
虛言微笑道:“小僧確實讀過幾年經(jīng)文,別的不會,嘴皮子功夫了得。《法華經(jīng)》有言:三界無安,猶如火宅。施主這般執(zhí)著,倒似那追著馬車跑的瘸狗。真追上了,也不知該咬哪里。”
段延慶瞳孔微縮,面色大變,正想要動手,卻被赫連鐵樹穩(wěn)穩(wěn)按住。
“對了,延慶太子,你的那三個幫兇,該有人管管了。尤其是葉二娘和云中鶴,哪天他們二人的頭掛在大理城門樓子上,不要怪佛爺我沒事先提醒你。”
虛言合十而去,回頭再看這崇圣齋的牌匾,不免一笑。
這江湖就像茅坑里的石頭,看著臟,踩著滑,可偏偏人人都得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