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數到沈昭雪脊椎第九節凸起時，墨九的機關鼠咬破了龍脈圖的尾椎位置。金色紋路突然暴起，將三人甩出正在閉合的密道口。他后背著地的瞬間，懷里滾出從虹橋尸體身上摸來的銅哨子。

“戌時三刻！“墨九突然尖叫，機關臂彈出齒輪拼成的日晷。江臨川抬頭看見鬼市入口的磷火燈籠次第亮起，才驚覺他們竟被囚牛鎖傳送到城南亂葬崗。

沈昭雪撕下染血的大氅裹住江臨川：“你的眼睛...“

銅哨映出他右瞳里跳動的篆體倒計時——【廿二年又十一個月廿三天】的“三“字正在緩慢溶解。這是今晨透支天機眼窺探地脈的代價。

“比起這個...“江臨川用銀針挑起她頸后脫落的金鱗，“沈大人能否解釋，為何皇族龍鱗會混著妖族的蛇蛻？“

磷火突然劇烈晃動，墨九的機關匣射出八枚鐵蒺藜。暗處傳來孩童笑聲，十二個瞳孔發紫的小乞丐手挽手轉圈，唱起令人牙酸的童謠：

“金烏吞，玉兔哭，青石板下埋賬簿～“

沈昭雪的刀風掃落最先撲來的妖童，刀刃卻卡在對方突然硬化的皮膚里。江臨川摸出銅哨猛吹，刺耳的高頻聲波中，妖童們痛苦地捂住耳朵。

“果然是次聲波共振！“他拽著二人滾進墓碑后的凹坑，“捂住腹腔！“

墨九的機關鳶在頭頂展開銅絲網，將第二輪聲波攻擊折射向夜空。沈昭雪趁機斬落妖童頭顱，斷裂的脖頸處露出青銅喉管：“是機關傀儡？“

“不，是活體改造。“江臨川用銀針挑出喉管里的紫色晶石，“妖族將人類孩童的聲帶替換成靈礦，才能發出致命頻率。“他忽然想起工部庫房里那些刻著太子府印記的靈石。

鬼市深處傳來編鐘轟鳴，大地開始波浪狀起伏。墨九的日晷齒輪瘋狂旋轉：“他們在修改地脈頻率！“

三人沖進鬼市時，江臨川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無數懸浮的棺槨組成街道，蒙眼商人踩著尸骸鋪就的路基叫賣。最中央的青銅祭壇上，七具棺木正隨著童謠節奏開合。

“是虹橋那七具尸體！“沈昭雪刀光劈開棺蓋，腐尸竟整齊地做起揖來。江臨川注意到他們舌苔上的熒光粉末——與太子別院查獲的曼陀羅花粉完全相同。

墨九突然甩出鉤鎖拽回江臨川，他原先站立的位置爆開音波坑洞。祭壇頂端，白日見過的妖傀孩童正在吹奏骨笛，每具腐尸的胸腔都隨著音符鼓動。

“捂住耳朵！“江臨川將銅哨按在喉結處，“幫我調頻到赫茲...算了，對準第二具尸體的檀中穴！“

沈昭雪的箭矢破空瞬間，江臨川吹響銅哨。聲波與箭簇在腐尸胸前相撞，炸開的紫色霧氣中浮現赤霄宗劍陣的虛影。墨九突然慘叫——她的機關臂不受控制地刺向沈昭雪后心。

“是靈石共鳴！“江臨川撲倒沈昭雪時，右眼被強行激發的天機眼映出恐怖畫面：整座鬼市的地基竟是巨大的聲波發射器，而操縱桿所在的方位，赫然標著東宮徽記。

他咳著血摸出硫磺罐：“炸了東南角的青銅柱！“

爆炸引發的連鎖反應中，江臨川看見自己的壽命開始跳躍式燃燒。當倒計時跌破【廿二年】時，那些懸浮的棺槨突然調轉方向，露出底部血繪的龍爪印。

“快走！“沈昭雪斬斷纏住墨九的青銅鎖鏈，“這是龍氣自毀陣！“

三人墜入暗河時，江臨川在最后的光亮中瞥見玄微子的幻影。這位監天司首座正在撫摸妖童的機械喉管，手中把玩的正是太子私印。

【剩余壽命：廿二年又十個月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