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爻眼神微凝，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素女身后的大頭娃娃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向身旁的之人微微點頭，隨后徑直走到素女身后的座位坐了下來。

“這大頭娃娃身上有著我的氣息，可......”

林爻抽動著鼻翼，眼前這人身上有著淡淡的花香味。

“素女之前讓我澆花，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大頭娃娃。能將自己的氣息完全模擬，甚至連身形都一模一樣。

林爻的目光落在素女的背影上。

“她的目的恐怕不會如此簡單。”

林爻卻并未聲張，畢竟現在他的身份乃是封門村中的祭司。

“找個機會，鬧起來吧。”

他看向戲臺，與往常一樣，鑼鼓聲已經開始響起。

熟悉的昏沉感襲來。

他的腦海中再度開始涌現出前世的記憶。

這一次，甚至比之前的更為龐雜。

林爻的眼前出現了另一番場景。

“這些，都是我的記憶？”

隨著戲臺上的劇目開場，林爻重新來到織命登階的那個世界。

漫天紅綢的世界里，他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的記憶碎片。

林爻走在這些碎片中，每一個畫面中，都有著他的身影。

有些碎片中，他成功登仙，變成了仙人，卻難逃破碎的命運。

在更多的記憶中，林爻見到的是自己更多的死法。

“可感受到了？”

林爻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回頭看去，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自己在雷峰塔第七層中的殘破身軀。

兩個林爻相對而視。

“你......”

“想問我是誰嗎？

殘破林爻笑笑，有些凄涼的開口。

“林爻，我是你的本相啊。”

本相？

林爻想起自己登階之時，意識沉淪前，似乎聽過一句話。

“本相已滅，織命登階。”

佛家四相，生住異滅。

其中生之一象又被稱之為本相，本相寂滅，就說明林爻現在早已身死。

他抬手撫在自己的胸膛，心臟在其中有力的跳動著。

兩個林爻站在漫天的記憶碎片中。

林爻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每次他來到這個空間中時，藏在胸前的黃牛皮都會不知所蹤。

“黃牛皮，究竟是什么東西？”

破碎林爻搖搖頭。

“我也不清楚，但我能知道的是，那個東西在每個世界中的你我身邊都會出現。”

他說著，隨手抽出一塊記憶碎片。

碎片中上演的，正是之前林爻所經歷的織女喜堂，只是這一次記憶碎片中的結局與他的結局并不相同。

在這一段的記憶中，織女腳踩著林爻，他拿著黃牛皮的手不斷顫抖著。

想讓其給出更多的線索，卻不想，織女直接將他的手臂切下。

斑斑鮮血落在黃牛皮上，記憶中林爻的雙眸逐漸暗淡無神。

隨后，記憶碎片中的場景變成了黑暗。

林爻本以為這便已經結束，卻沒想到畫面中的黑暗突然被驅散。

畫面中的人看不清面孔，手中拿著的，是那卷沾著鮮血的黃牛皮。

畫中人拿著黃牛皮走到一處祭臺上。

那祭臺周圍盡是破碎的紅綢。

“這里.....，.”

林爻抬頭看向自己周圍，除去那座祭臺，四周的紅綢與現在所在的這處空間再相似不過。

他繼續看向記憶中的畫面。

畫中人將黃牛皮放在祭臺中央，那里面堆滿了染血的黃牛皮。

隨后，他如同似有所感一般抬起頭。

隔著記憶碎片，兩人目光相對之時，畫中人突然開口。

“林爻，好久不見。”

說話的聲音，居然是一名女子！

“織女？”

林爻驚呼出聲。

而后破敗林爻手中的記憶碎片瞬間分崩離析。

“現在你明白了嗎？”

他凄慘的笑著，低頭看著自己胸口處被祭司撕開的裂隙，緩緩倒了下去。

漫天的紅綢刺痛著破碎林爻的眼睛。

他伸手將其擋住。

“林爻，你知道為何你現在所經歷的如此順利，甚至感覺有些地方過于崩壞嗎？”

林爻手掌微微顫抖著，一直以來，他都感受到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癲狂，甚至有些地方完全無法用常理說的通。

跳躍且讓人無法理解。

“因為你的記憶，不完全。”

破碎林爻笑著開口。

“這個世界，你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吧。”

林爻繼續沉默著，他繼續聽著破敗林爻的話語。

后者口中所說的，他心中早已有了疑惑，但一直以來，他都將往生客棧當做解答這一切的謎題的關鍵位置。

可這個世界若是真如同破敗林爻所說，那么無論他在這個世界中如何掙扎。

最終的結局，便如同祭臺中堆砌的那些染血黃牛皮一般，不過是布局之人的玩樂。

至于織女的聲音。

林爻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瘋癲女子的身影。

“織命啊，確實是這世間一等一的天賦神通。”

他緩緩走到破敗林爻身前，俯下身子。

“怎么？感受到絕望了？”

他笑著開口，似乎在期待著林爻的崩潰。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未曾到來，我看到記憶中的那些事情是你做的嗎？”

“當然。”

破敗林爻肆意的笑著，臉龐已經完全扭曲，無與倫比的癲狂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你知道老黃牛肚子里面為何有著我們其中之一的尸體嗎？”

他在漫天記憶碎片中尋找著，不過很快便放棄了。

破敗林爻繼續開口道。

“我與你一樣，走過了上一個世界中所有的經歷，登臨仙路，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證道登仙的仙人，可你知道嗎？我死了，我死在了登仙那一日。”

破敗林爻抓住林爻的衣領，將他拽到了自己眼前。

“你知道當我重新醒來的時候在哪嗎？蜷縮著，躺在一處潮濕的黑暗中，可惜，他們沒想到，我還沒死，我從那個地方鉆出，發現我破開的是老黃牛的肚子，那卷黃牛皮，依舊被我拿在手中。”

他說到這，雙眼之中盡是血絲，不停滾動著。

林爻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破敗林爻緊咬牙關，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了下面這句話。

“我展開黃牛皮，那上面寫著【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林爻，你就是黃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