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名劫
- 青銅命鎖
- 墨舞青云a
- 1968字
- 2025-02-23 21:52:58
青銅長城在月光下流淌著液態的星光,林斷秋的指尖觸到墻磚上「蕓娘之墓」的刻痕時,七百世的記憶如毒蛇撕咬神經。
“你聽,它們在哭。“
蕓娘的蟲傀軀殼倚在城墻豁口,復眼結構倒映著游動的星群。那些星子突然墜落,在城墻表面燒灼出細密裂紋——每道裂痕都是倒寫的甲骨文「蕓」字。
林斷秋的第三心臟突然逆旋,泵出的星屑血液在虛空勾畫出奇異場景:穿喜服的自己正跪在青銅祭壇前,懷中蕓娘的尸體逐漸化作銀色蟲潮。喜燭滴落的蠟油凝成寒髓釘,一根根刺入他的脊椎。
“當年你剜我心脈時,可曾料到這些蟲卵會反噬?“蕓娘的聲音忽遠忽近,蟲翅震顫聲混著人聲,“它們啃食你的記憶,卻讓我在蟲巢深處看見真相——“
城墻豁口突然塌陷,露出內部盤虬的青銅神經網。每根神經末梢都懸掛著冰晶棺槨,棺中封存著不同年代的蕓娘:北宋年間的道姑被蟲群噬盡左臂、民國女學生胸腔插著鎏金步搖、還有現代實驗室里浸泡在培養液中的機械軀殼......
“七百世輪回,你每次都將我制成新傀儡。“蕓娘的復眼滲出靛藍血淚,蟲肢刺入林斷秋的脊椎,“但最殘忍的傀儡,是你給自己造的'林斷秋'這個假名!“
神經網突然通電般震顫。林斷秋看見初代天機閣主從棺槨中坐起——那張臉赫然是少年時的自己,正將寒髓釘刺入蕓娘后心。
“住手!“林斷秋揮掌擊碎冰棺,少年的幻影卻化作蟲群沒入城墻,“這才是寒髓釘真正的記憶......“
青銅長城的夾層豁然洞開,林斷秋跌入粘稠的銀色蟲巢。時隙蟲的母體盤踞在中央,萬千觸須連接著七百具蟲傀蕓娘。
“歡迎回家,造物主。“母體的聲帶是七百個女聲的合鳴,“當年你用我煉制長生藥,可曾想過我會覺醒?“
林斷秋的星屑血液突然沸騰,在蟲巢地面蝕刻出煉金陣圖。陣眼處浮現出鎏金步搖的虛影,少年時的自己正將蟲卵注入蕓娘太陽穴:“以愛妻魂魄為皿,煉不朽命鎖......“
“謊話連篇!“母體的觸須突然貫穿他的雙肩,“你早知我身負巫族血統,能溝通時墟蟲巢——所謂長生,不過是把我制成蟲母的借口!“
蟲巢四壁突然透明,顯現出青銅長城的真容:那根本不是城墻,而是盤蜷七百圈的巨型蟲尸!每圈蟲尸的關節處都釘著寒髓釘,釘頭鎖鏈纏繞著蕓娘不同世代的殘魂。
“看看你真正的杰作。“母體觸須拽起林斷秋的頭顱,“用愛人的魂靈鑄鎖鏈,用蟲母的尸骸造長城——林斷秋,你才是最初的偷天者!“
記憶在此刻被暴力撕開。林斷秋看見洪荒時代的自己跪在蟲母尸身前,手中青銅鑿刻下第一枚「蕓」字。那些字跡滲入蟲尸,竟逐漸扭曲成「林斷秋」的甲骨文體。
“不......“他踉蹌后退,踩碎滿地蟲卵,“天機閣主明明說我是第七百世......“
“蠢貨!“母體突然分裂出少女蕓娘的半身,機械手掌扇在他臉上,“哪有什么天機閣主!那是你用蟲巢分泌物捏造的虛假人格,只為逃避弒妻的罪孽!“
青銅長城突然劇烈痙攣。林斷秋的第三心臟迸裂,星屑凝成洪荒時代的最后畫面:自己將鎏金步搖刺入蟲母眉心,而步搖另一端連接的,正是此刻震顫的青銅長城!
“你的真名根本不是林斷秋。“
蕓娘的蟲傀軀殼突然軟化,復眼退化成人類瞳仁。她耳后的「柒」字烙印滲出血珠,在空中拼出古老的巫族文字——【幽】。
青銅長城應聲崩解,無數蟲尸碎塊墜落虛空。林斷秋的脊椎鱗片盡數剝落,露出下方暗金色的洪荒銘文。那些文字在星屑中重組,逐漸顯現出被抹去的真名:【巫溟】。
“原來我才是蟲母的......“他的喉嚨被真名灼傷,吐出的血珠化作銀色時隙蟲,“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早七百年。“蕓娘的人類軀殼開始消散,指尖輕觸他眉心的巫族圖騰,“當年你為斬斷與蟲母的血契,強行將真名刻在我魂靈里——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鎏金步搖突然從虛空刺入兩人之間。少年模樣的天機閣主踏著蟲尸走來,手中握著林斷秋七百世前用的煉金匕首:“精彩!不枉我用蟲巢滋養你的殘魂七百年,終于逼出他的真名!“
巫族圖騰突然迸發強光。林斷秋——或者說巫溟——的瞳孔染上蟲母的復眼結構,青銅長城碎塊在他身后重組為蟲翼:“你究竟是誰?“
“我即是你斬落的惡念。“少年割開自己的手腕,流出的竟是星屑與蟲卵的混合物,“當年你為求長生,將弒妻罪孽與蟲母血統封入我體內——現在,該合二為一了。“
蕓娘突然撲向少年,殘存的魂靈裹住煉金匕首:“快走!他用你的真名重啟了蟲巢......“
匕首刺穿她心口的瞬間,青銅長城徹底活化成蟲母本體。巫溟的復眼看見終極真相:所謂七百世輪回,不過是真名【幽】與【溟】在蟲巢中的永恒廝殺。
“再見了,我的半身。“少年天機閣主與蟲母本體融合,聲音漸次扭曲,“下次記得,別在愛人魂靈里藏真名......“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蟲巢時,青銅長城已恢復原狀。林斷秋跪在城墻之巔,掌心握著鎏金步搖與半片巫族陶符。
“我找到你了。“
穿月白襖裙的少女從烽火臺走出,耳后沒有烙印,眼中沒有蟲傀的冷光。當她的指尖觸到陶符時,七百塊墻磚同時浮現「蕓」字——但這次,是鮮活的朱砂紅。
青銅長城的陰影里,少年天機閣主的聲音隨風飄散:“你以為掙脫了命數?不過是另一場鎏金劫的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