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聽筱璟說，您，也是一名中醫。”

李清寧邊整理著手上的健康手冊，邊和旁邊的周伯聊天。

“是啊。說來也巧，當初路彥這小子報志愿的時候，我就告訴他讓他報中醫，心想自己的這一身經驗能有個傳承。唉，他偏偏不聽，非要報什么臨床醫學。不過北樺臨床醫學的分數稍微高了一點，他就被調劑到中醫了。”

“這樣啊。”

“其實這樣也好。我行醫幾十年了，本事不比那些教授差，況且，咱們中醫難道比不上那些西醫嗎？”

“當然不會，周伯。正好我要在健康站待一段時間，您也教我一些中醫的知識吧。”

“好啊！放心，周伯一定傾囊相授。”

“謝謝周伯了。”

“這有什么？你們這一代才是未來的希望嘛。”

李清寧笑了笑，繼續整理著手上的健康手冊。

周伯抬了抬眼鏡，如夢初醒般地猛然拍桌子，把李清寧嚇了一跳。

“清寧，有個事要交給你辦。”

“周伯，您慢慢說。”

“你呢，拿上二十幾本健康手冊，給幾位居家老人送去。一會兒我給你個名單。地址嘛，我讓小彥帶你去。”

“啊？其實，您告訴我地址在哪里就行，也不用麻煩……麻煩……小彥了。”

小彥，李清寧刻意加強了些語氣。

“哎，不麻煩。這個地址啊，太多了。小彥上次幫我送過一些東西，他清楚地址。”

周伯邊說邊擺了擺手。

下午……

健康站……

李清寧摘下安全帽，上午跟著筱璟認了路，現在可以自己騎車來健康站了。

“清寧，你來啦！”

周伯手里提著一個透明塑料袋，隱隱約約看得出，里面裝的是健康手冊。

“我剛才給小彥打過電話了，他馬上到，我就把手冊先拿來了。哈哈哈，本來想讓他等會兒你，現在看來，只能委屈你等等他了。”

“沒事兒，周伯。我反正也沒事兒，等一會兒吧。”

周伯無奈地笑著，將手里的透明袋遞給了李清寧。

“伯伯還要給人配藥，就先走了。路彥這小子馬上到。”

“您先忙，慢點周伯。”

“好好好。”

周伯轉身向健康站走去。

還是面前的街道，很明顯，下午的車流量少了很多。

這個點，大家基本上都在上班吧。

或是碼字，或是掃除，或是匯報……

三年后，大學畢業，自己應該也要成為其中一員了。

這樣的日子，雖然平凡，倒也安穩。

“喂！”

李清寧猛然轉身。

“東西拿了嗎？”

李清寧點了點頭。

“走吧。”

路彥沒有停住腳步，很快走到李清寧前面。

“我們，不開車去嗎？”

“那小區離這兒不到一百米。怎么，你有的是時間，準備開拖拉機去啊？”

“沒有。那，走吧。”

李清寧跟在路彥身后往前走。

以前沒注意到他的肩這么寬，打羽毛球時，一直都是自己站在他前面。

現在真覺得，這肩像一座山一樣，裹得住所有不安和慌張。

路很短，加上路彥走的很快，幾分鐘就帶了小區門口。

“你等一下。”

路彥撂下一句話，轉身走開了。

“哦，啊？”

李清寧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路彥離開的方向。

也不說清楚，到底等什么。

直到看到他進了超市。出來時，手里提著一箱奶和一些水果。

路彥還是直接略過李清寧，只說一句，

“走吧。”

李清寧很快跟了上去。

五棟三層303……

叮鈴鈴……

“哎，是小彥啊！這位是……”

開門的人是個奶奶，花白的短頭發夾雜著幾縷灰發，自然舒展的大卷讓人直觀覺得很有文藝氣息。

“奶奶好，我是李清寧。我來替健康站給您送健康手冊的。”

“清寧，清樂安寧。很好聽的名字嘛！你們倆快快進來！哎呦，小彥你來怎么又買東西了？不是和你說了……”

“李奶奶，是她買的。”

李清寧朝路彥皺了一下眉，注意到李奶奶在看自己，又很快恢復笑容。

“誰買的都行，快進來坐會兒吧！”

李清寧跟在路彥身后，慢慢走進這個小房子里。

暖色調，茶案，棋桌，竹子，還有古箏和水墨畫作，儼然古風小舍。

“清寧第一次來，我這人平常就喜歡喝喝茶，下下棋，彈彈琴，畫會兒畫。”

“奶奶退休前應該從事文藝吧，總覺得您身上有這樣的氣質。”

“還真不是。我退休前啊，是一名臨床醫生。和理學糾結大半生了，晚年就喜歡過些和理科生不一樣的生活。清寧的大學專業是什么啊？”

“我也是臨床醫學，奶奶。”

“那很好啦！有時間多來奶奶這里，我可以給你講一些自己從醫時的經驗啊！”

“那謝謝奶奶了。”

“不用，小彥學的是中醫，他外公就能多和他說說中醫上的事兒。你跟著奶奶，不會差的。”

李奶奶自信地挑了挑眉，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李清寧開心地笑了起來

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了。

“好的，奶奶。”

很快，夕陽將余暉灑在最后一片云彩上，李清寧和路彥，送完了最后一本健康手冊。

“你能跟我講講李奶奶的故事嗎，她，經常一個人在家嗎？”

李清寧朝身前的人問道，盡管聲音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大了，卻還是顯得很小心。

“她稍微年輕一些的時候在大學當教授，后來覺得自己更適合醫學實操，就選擇成為了一名臨床醫生。工作了幾十年，現在退休了。”

“她……沒有孩子嗎？”

“沒有。”

李清寧沒有繼續問下去，只覺得李奶奶這一生不管怎么說，都很瀟灑。

時間趕路，日暮到夜幕。

書桌，臺燈，筆記本……

［爸爸，我總覺得瀟灑這件事很難。人生步步為營才能謀得更好的未來。今天遇見一位奶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錯了。可是，錯在哪里呢？］

［是我的性格嗎？也許就像他們說的，我有些過于多愁善感了。］

黑夜，床鋪，星光……

我，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