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魔劍刺入血影的剎那,云七聽見識海深處傳來琉璃碎裂的脆響。劍鋒懸停在云璃眉心三寸處,玉化右臂的星砂突然逆流,在經絡間凝成《奇門遁甲》所述的“八門死局“。他恍惚看見幼年時的云璃踮腳趴在劍閣窗前,細碎陽光穿過她發間的銀鈴,那清脆聲響與此刻劍鳴竟完美契合。
“哥哥...“血影突然開口,聲線里裹著竹葉簌簌的動靜。云七持劍的手劇烈顫抖,劍柄北斗七星光芒忽明忽暗,在虛空映出數年前那個暴雨夜——父親握著同柄短劍刺入母親心口的畫面,劍身六芒星吞口正貪婪吮吸著噴濺的鮮血。
地脈震蕩加劇,崩落的青銅碎片在空中凝滯。云七的瞳孔突然浮現二十八宿星圖,破軍星位迸射的血光中,他看見七歲時的自己蜷縮在劍閣密室。墻縫滲入的月光照亮石壁刻痕,那些歪扭的“正“字計數,竟與噬魔劍解封層數完全吻合。
“第三百六十一道劍痕。“稚嫩童音在耳畔響起,云七猛然回頭,望見幼年自己正用染血指尖在墻角刻字。孩童轉身時露出后頸——本該光潔的皮膚上,赫然印著與云璃同源的曼陀羅胎記!
識海突然掀起血色狂濤,云七踉蹌后退,噬魔劍脫手墜入深淵。劍刃破空聲里混著父親臨終遺言:“真正的噬魔劍...從來不在你手中...“
下墜的噬魔劍突然鏡面化,映出云七猙獰的面容。鏡中影像扯開衣襟,心口處竟嵌著半截青銅劍刃——那紋路正是云氏祠堂供奉的“鎮族圣劍“!現實中的云七突然嘔出黑血,血珠在半空凝成《河圖洛書》的卦象,乾位缺失處浮現云璃冰封的容顏。
“你才是容器。“鏡中人冷笑,指尖劃過虛空。地宮殘存的青銅柱突然活化,七十二根盤龍柱化作鎖鏈纏住云七四肢。龍口銜著的青焰燈盞吐出父親的聲音:“當年剖出你半魂封入劍靈,等的就是今日...“
云七嘶吼著掙斷鎖鏈,斷裂的玄鐵環在空中重組為噬魔劍形態。當劍柄觸及掌心的剎那,他看見劍閣密室的墻壁轟然倒塌,墻后是無數具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尸體,每具心口都插著半截青銅斷刃。
歸墟海眼的咆哮聲驟然清晰,云七右臂星紋盡數崩解。失控的星砂在周身凝結成血色曼陀羅,每片花瓣都映著云璃不同年齡段的影像。當最后一片花瓣綻放時,花蕊處浮出母親扭曲的面容:“當年懷胎九月,我腹中本該是雙子...“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云七突然明悟祠堂族譜的蹊蹺——歷代宗主名諱旁的朱砂批注,實為《尸解密錄》的煉魂禁術。他顫抖著撕開右臂肌膚,流淌的星砂里竟混雜著青銅碎屑,那些碎屑正拼湊出云璃被鐵鏈貫穿的魂魄。
“原來我才是...血種...“云七慘笑著捏碎心口劍刃,噴涌的精血在空中凝成逆北斗星圖。噬魔劍感應到同源血脈,突然分化出萬千劍影,每道劍光都裹挾著不同時空的記憶碎片。
第一道劍影穿透胸膛時,云七在劇痛中看見三歲的云璃踮腳捧來湯藥。藥碗倒影里,父親正將噬魔劍靈注入女嬰胎記。第一百道劍影落下時,他目睹母親在血泊中刻下“雙子必殤其“的詛咒,字跡與祠堂龜甲灼紋完全重合。
“夠了!“云七咆哮著震碎所有劍影,玉化右臂炸成星砂風暴。風暴中心浮現初代劍主的身影,那人面容竟與自己如出一轍。當兩柄噬魔劍鋒相抵的剎那,歸墟海眼突然靜止,時空長河顯化出驚世真相:
云氏血脈實為劍靈容器,每代雙子必有一人化作噬魔劍的“活鞘“。而云璃真正的死因,是他七歲那年親手將短劍刺入了妹妹后頸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