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困仙鎖桃柳斗趣,譎謀局滇雀交鋒
- 固江山
- 金坔
- 4291字
- 2025-04-12 23:58:00
“師姐原來膽子這般小~”柳蓉蓉耳邊傳來女子嬌俏的聲音,調侃著面前無法動彈半分的她。
柳蓉蓉暗自松了口氣,略一思忖,心中斷定冷子言必定是早已知曉師妹蘇桃的到來,否則斷不會如此大膽,將她困于此處。
柳蓉蓉說道:“小蹄子,見我被鎖了,你倒是開心的緊?!?
只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如靈動的小鹿般從柳蓉蓉身后輕盈轉出。她眉眼彎彎,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意,繼續打趣道:“師姐,剛剛那位負心之人,莫不是傳說中的姐夫?”只見她腰間一個大鼓極為扎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雜耍班子的賣藝人。
柳蓉蓉抿緊雙唇,不愿就這個話題多做糾纏,轉而問道:“你怎么到這兒來的?”
此女正是截教震字門弟子蘇桃,別看她身形小巧玲瓏,可法力卻高深莫測。手中的震陽鼓,在她的操控下出神入化,早些年同門中若有人膽敢調侃她小身背大鼓的模樣,無一不被她的雷霆手段教訓得服服帖帖。此女性子古靈精怪,平日里與柳蓉蓉交情甚篤。
“來做任務積攢木牌啊!遠遠瞧見此處法力波動劇烈,便想著來碰碰運氣,看能否尋得些機緣,未曾想,竟在此處遇到師姐?!碧K桃說罷,掩嘴輕笑,眉眼間滿是靈動。
“你這臭丫頭,還不快幫我解開這勞什子!那廝將我鎖在此處,也不知要困上多久。”柳蓉蓉只覺面上無光,被蘇桃這般調侃,心中愈發煩躁。
蘇桃湊近柳蓉蓉,細細打量著那困住她的鎖鏈,口中喃喃自語:“這闡教之人果真是有些手段,竟能以這般奇妙之法將你困住?!?
柳蓉蓉見狀,故意激她:“怎么?雷法高手也無解?”
蘇桃也不知是有意逗她,還是當真一時沒有頭緒,搖了搖頭,又問:“那負心漢總不至于一直將你困在此處吧?再者,我怕貿然用雷法,傷了師姐這如花似玉的容顏,他豈會不心疼?”
柳蓉蓉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自然不會一直困著我,可若是換作你,被這般束縛可愿意?”說著,白了她一眼。
蘇桃嘻嘻一笑:“師姐,幫你解開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給我些好處?!?
柳蓉蓉思量了一下,肉疼般說道:“給你五塊木牌,如何?”
“這么小氣?師姐?怎么也得十塊吧?”蘇桃小拳頭懟在腰間,討價還價。
“十塊?十個任務才能換取?。 绷厝丶钡寐曇舳几吡藥追?。
“那行,師姐你便在此處多待一會兒,小妹還有任務在身,先走了?!碧K桃眼神一晃,作勢轉身欲走。
“喂~”柳蓉蓉急了。
“喂什么?”蘇桃往前邁著大步子,頭也不回的走著。
“好妹妹~”以柳蓉蓉的脾氣,讓她低三下四的哀求,真的比搶了她木牌還難受。
“我可未必能幫得上忙呢?!碧K桃嘴上雖這么說,腳步卻已停住。
“那你總要能解了這鎖鏈再說嘛~”柳蓉蓉急得不成,她就沒把握能困上多久,萬一十天半個月的,天天在這站著,想想就頭疼,以她對冷子言的了解,這種缺德事,還真的可能干得出來。
“那好吧,我再仔細瞧瞧。不過若是解不開,師姐可別怪我,到時候,我尋根繩索將你牽回師門,求師尊救你,屆時你可就成了兩教皆知的人物咯!”蘇桃說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柳蓉蓉被她氣到冒煙,這蹄子跟冷子言一樣會惹她生氣。
蘇桃笑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柳蓉蓉面前,繞著她仔細查看,試圖找出鎖鏈的破綻。
柳蓉蓉問道:如何?可有破解之法?”
蘇桃搖搖頭說道:“怪哉,這源頭竟無從尋覓?!?
柳蓉蓉嘆了口氣,心想若真被蘇桃用繩索牽回師門,那可真是顏面盡失了。
蘇桃在她身邊轉了一圈,還是沒個頭緒,問道:“蓉蓉姐,我以雷法試探一下,你可介意?”
柳蓉蓉斜著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似在說“你覺得呢”。
蘇桃解釋道:“小妹并非兒戲,若不試探,實難找到破解之法?!?
柳蓉蓉覺得在理,點了點頭,視死如歸一般把眼睛閉上了。
蘇桃向后跳出去兩三米遠,手起掐訣,口中念念有詞,手上顯出兩個小鼓槌,向腰間的大鼓槌去,且聽“咚”的一聲,像什么東西炸開了一般的聲音,一道紫色的雷電如蛟龍出海,朝著柳蓉蓉迅猛襲去。
剎那間,只見鎖鏈上法力激蕩,兩股強大的法力相互碰撞,恰似巨石投入平靜湖面,激起層層耀眼的電光。
“哦~~原來如此!難怪他能困住風!”蘇桃恍然大悟道。
好在柳蓉蓉毫發無損,這蘇桃關鍵時刻還是很有分寸的。
“如何,可找到破解之法了?”柳蓉蓉見她神情,似是已有頭緒。
“還需再試一次?!碧K桃瞪著大眼睛,一臉認真地說。
柳蓉蓉嘆了口氣說道:“來吧~”
蘇桃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再次運起法術,又是一聲巨響,就在法力碰撞的瞬間,蘇桃指尖一道雷電如利箭般射向柳蓉蓉的頭頂,大喊一聲:“著!”
只見柳蓉蓉頭頂上一根極其隱秘的絲線,瞬間褪去金光,緩緩飄落而下,隨即鎖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妹,你果真厲害!”柳蓉蓉低頭查看,確認法術已然失效,不禁歡呼起來。
“這家伙倒是有些智謀!與師姐你倒也般配!你可知他是如何將你困住的?”蘇桃蹦蹦跳跳地跑到柳蓉蓉身邊,撿起地上那根細如發絲的拂塵絲線。
“如何做到的?”柳蓉蓉被她這么一說,心里竟涌起一絲驕傲。
“你可知如何捕風?”看似在問,卻自顧自解釋道:“自然是需用密不透風之物。他將法力幻化成了一個無形的口袋,看似是鎖鏈,實則在你頭上套了個‘袋子’,哈哈,那鎖鏈不過是迷惑人的幌子!”蘇桃笑得前俯后仰,直不起腰來。
“袋口便是用這拂塵絲系上的?!?
柳蓉蓉風法一流,禪截兩教內少有敵手,想困住她確實如同需要困住虛無的風一般。
柳蓉蓉聽她這么一解釋,即好氣又好笑,感覺自己就像個被戲耍的孩童。她一把奪過蘇桃手中的細絲,念動口訣,將其收入八卦袋中,二話不說,抬腳就往前走,留下蘇桃在原地笑得停不下來。
“哎~~師姐,你還未給我木牌呢~”蘇桃趕忙笑著追上去。
“給你,拿去~”柳蓉蓉自八卦帶中取了六塊木牌丟給她。
“六塊?不是十塊么?”蘇桃邊收下木牌邊問。
“姑奶奶!我總共就六塊好嘛~如今算我欠你的,我去接任務還給你好不好?”柳蓉蓉哀聲道。
“哦,原來師姐你就這點家底啊?如今金仙大比將至,師姐你卻滿腦子都是男女之情,這修行之路,你可還放在心上?我都已積攢了三十五塊令牌了!”
“喂~柳蓉蓉你在沒在聽我說話啊~”
。。。。。。
亥正大榆谷
寒風如刀,割過這片古老的草原。燒當羌的部落里,帳篷錯落分布,在夜色中影影綽綽,仿佛是大地生出的神秘蘑菇??蔹S的野草在風中瑟縮,發出細微的簌簌聲,似在訴說著冬日的凄寒。
部落外圍,一座不起眼的小帳篷內,六人圍坐。帳篷以厚實的牦牛皮制成,棕褐色的外皮上刻著神秘符文,那是燒當羌世代傳承的信仰,歷經風雨,依舊散發著古樸而莊重的氣息。帳篷骨架由粗壯的樺木搭建,歲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駁的痕跡,每一道裂紋都似在講述著往昔的故事。入口處懸掛著一張巨大的狼皮門簾,狼眼空洞,透著絲絲寒意。
帳篷內,地面鋪著柔軟的羊毛氈,踩上去暖意自腳底蔓延。正中央的火塘里,松木柴熊熊燃燒,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火星四濺。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架在上面的銅壺,壺中奶茶翻滾,醇厚的奶香與茶香相互交融,彌漫在整個帳篷內,為這寒冷的冬夜添了幾分溫暖。四周擺放著幾排木架,上面整齊碼放著獸皮、弓箭、長矛等。獸皮上還殘留著野獸的氣息,弓箭的弦緊繃,長矛的鋒刃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這些都是燒當羌人賴以生存與戰斗的依仗。
帳篷一角,厚厚的羊毛毯子與獸皮褥子層層堆疊,那是休憩之所。旁邊的木桌上,幾卷羊皮書卷靜靜躺著,或許記載著部落的興衰榮辱、先輩的英勇事跡,又或許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雀兒,山陽王劉荊麾下“燕雀鴻鵠”四殺手之一,身著一襲精致曲裾深衣,與周圍粗獷的環境格格不入。衣上繡著金絲云雀,每一處針腳都彰顯著中原的華貴;腰間束著的繡金腰帶,系著個小巧的葫蘆,更襯出她的纖細腰肢。精心盤起的發髻上,一支翠玉簪子散發著溫潤光澤,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她輕輕抬手,掀開狼皮門簾,帳篷內裹挾著煙火味的熱氣撲面而來。微微瞇起眼睛,適應著帳篷內的昏暗光線,蓮步輕移,走到火塘旁那個特意為她留出的位置,緩緩跪坐下來,身姿優雅,儀態萬方,全然不似一個殺手。
滇吾,燒當羌首領滇良的長子,坐在她對面。手中擦拭著一把鋒利的短刀,刀身寒光閃爍,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腳邊的銀盤中,幾塊帶著肉渣的羊骨凌亂散落,顯然他剛剛用過餐。
在火光的映照下,滇吾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威嚴。古銅色的肌膚上,肌肉線條隨著他擦拭短刀的動作若隱若現,彰顯著力量與野性。臉龐輪廓分明,濃眉下的雙眼深邃而銳利,猶如草原上的蒼狼,時刻警惕著外界的威脅。
“有何事,直說吧?!钡嵛岬统恋穆曇粼趲づ駜然厥帲瑤е鴰追植荒?,顯然對眼前這個中原女子的到來并不熱忱。
雀兒并未立刻作答,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屋內眾人。滇吾見狀,將短刀緩緩插入刀鞘,沉聲道:“他們皆是我的親信,只效忠于我,但說無妨?!?
雀兒這才緩緩開口:“滇吾公子,莫要忘了,是我家王爺借劉盱之手,助您除去參狼羌這心腹大患,是我家王爺助貴部獲得西海魚鹽之利,方有如今的富足,也是我家王爺從中斡旋,助您拿下大、小榆谷。可如今,說好的合作卻為何停滯不前?莫非我們所期待的,不是一只翱翔天際的雄鷹,而是一只畏縮不前的羔羊?”
“你說什么!”滇吾身旁的幾個漢子瞬間被激怒,猛地站起身來,雙手緊握成拳,怒目圓睜,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雀兒生吞活剝。
滇吾輕輕抬手,漢子們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雖滿心不甘,卻也只能坐下。
滇吾面色平靜,沉聲道:“休來激我。自除去參狼羌,不過五月有余。幾場大戰下來,我部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且如今寒冬剛過,草場尚未繁茂,戰馬必弱。人力、物力、糧草,皆是亟待解決之事。山陽王莫不是以為,僅憑這幾件事,便要我部為他沖鋒陷陣,與大漢為敵?”
滇吾身旁的漢子接著說道:“你們中原人,向來視我羌人為蠻夷,千百年來肆意欺壓,踐踏我族尊嚴。所謂的合作,不過是想讓我們做你們的馬前卒,為山陽王稱帝鋪路罷了!”
雀兒并未正面回應滇吾的質問,只是從腰間解下那巴掌大的小葫蘆,緩緩說道:“此乃‘醉銷魂’,混入食物中,無色無味,對人無害。但服用者一個月之內不可近女色,不出三次,心臟必驟停而亡。滇吾公子,您當真甘愿一生困于這大榆谷,做個小小的部落首領?我大漢天子,三十已得天下,公子今年二十有六,難道不想成就一番霸業?不知公子愿與我等為盟,亦或為敵?”說罷,她起身走到門口,回首又補了一句:“您的屬下知曉何處可尋我,望公子莫要讓我久等。”
雀兒踏出帳篷,身后傳來幾聲不甘的咒罵。
“公子,中原人詭計多端,不可輕信,他們定是想利用我們?!?
滇吾閉上雙眼,眉頭微蹙,心中暗自思忖:這女子,不,是遠在洛陽的山陽王,竟這般洞悉他的心思。不錯,他已二十六歲,早已厭倦了被動挨打、受人掣肘的日子。幾場戰役,皆是他身先士卒,拼殺而來,他的智慧、勇氣與堅毅,皆是這草原上一等一的。父親與祖父目光短淺,只看得見大榆谷的一方天地,而他,有著更為宏大的志向,利用?那要看最后到底誰在利用誰。
滇吾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睜開雙眼,沉聲道:“豪帥,也該退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