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馮大頭眉頭微微蹙起，他實在搞不懂這群家伙的腦回路。

要是真想尋他馮大頭的麻煩，完全可以將計劃做的更縝密些，哪有將把柄暴露在敵人面前的道理？

馮大頭抬頭看著對面人來人往的大街，緩緩道：“小女娃一天之間病成這樣，她父母可有什么說法？”

老爺子嘬了一口茶，低嘆道：“小哥兒之前所說沒錯，昨日抱著那女娃的婦人，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其夫乃是四鄰八舍口中有名的懶漢劉老四，吃喝嫖賭除了最后一個字，其它三樣均占。”

“那小婦人不僅要上奉公婆下養幼女，偶爾還得拿出幾個銅板供其夫玩樂。即便如此，仍不時還要挨上兩三拳頭，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昨日晚間那婦人就被他懶漢丈夫好一頓毒打，據說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唉，真是好漢無好妻，懶漢配賢妻……”

說到最后，老爺子唏噓不已。

馮大頭眼神閃爍不定，他隱約覺得那大嫂之所以遭受此番拳腳，很可能跟自己贈湯一事有關。

老爺子感嘆一陣，又笑道：“他們錯漏百出，對小哥兒來說卻是好事兒。就算來日鬧到公堂上，小哥兒也有辯駁的余地。”

馮大頭點點頭，言辭懇切道：“還要多謝老爺子仗義出手，晚輩……”

“唉，我們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老爺子客套兩聲，又欲言又止道：“小哥兒，老夫這里還有道消息不敢保真，所以沒說……”

馮大頭立即道：“俗話說不怕消息亂，就怕消息斷。消息真假晚輩自有判斷，老爺子但說無妨！”

“老夫就喜歡小兄弟這股殺伐果斷的勁兒！”

老爺子隨口奉承一句，隨即道：“我家兄弟在回來路上，正好瞧見那鐵拳幫的二當家進鐵捕頭的家門。老夫懷疑——呵呵……”

鐵捕頭？

馮大頭一直以為是宋捕快在后頭煽風點火，畢竟昨日這貨被自己一腳踢個半死，完全有理由針對自己。

至于鐵捕頭，雖說自己沒給他面子，但也沒有拿他如何。

原以為就算兩人之間有梁子，過節應該也不大。

孰料最后真被老爺子一言說中，自己最應該小心的反而是這姓鐵的孫子……

“老夫所知消息，皆已告知小哥兒。”

老爺子將雕花茶盞放回桌上，起身道：“家里還有些要緊的事兒等著老夫回去處理……”

說到這他話頭兒一轉，看著跟著站起身來的馮大頭道：“方才我那藥鋪中來了個高熱不退的病患，或許等下需要到小哥兒這兒尋些好藥，還請小兄弟做好準備！”

馮大頭沒想到老爺子的效率竟然這么高，不久前兩人剛說過這件事兒——最后還被鐵拳幫攪了局，這會兒竟然就要有患者被推薦過來？

馮大頭真心實意地感謝道：“晚輩謝過老爺子提攜之情！”

送走了高風亮節的老爺子，馮大頭先去后院逛了一圈兒。

老章的傷情沒有太大的好轉，依然只能瞪著雙眼躺在床上。

好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養傷無非是要耗費不少一段時間，但總有痊愈的一天。

是以老章的情緒還算可以，聽到馮大頭說自己給的拳法太深奧，他還能笑著挖苦幾句。

另一個房間，小女娃依然在酣睡之中，晴雯坐在床頭打纓絡。

直到察覺到藥鋪中有人進來，馮大頭這才掀開簾子走進前廳。

“哎呀，你可來了小郎中，我跟你講，對面老爺子說你這有清熱去毒的好藥……”

馮大頭剛走到柜臺邊上，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領著個半大小子就迎了過來。

“藥——是有的。”

馮大頭扭頭回了一句，三下五除二將病歷本攤平放到柜臺上，言簡意賅道：“姓名、年齡，高熱多少時間了？”

見他這幅架勢，老太太迅速拉著半大小子后退一步，警惕道：“小郎中這是什么意思？對面老爺子可說了，我們到這直接拿藥就成——您可不能收我們兩份診斷的錢！”

馮大頭一聽，頓時明白老太太想岔了。

自己之所以要做一次記錄，完全是因為系統的統計，向來只認有記錄的病患。

他但凡想升級診所，就不能只賣藥。

生怕好不容易盼來的患者跑了，馮大頭趕忙解釋道：“老太太您誤會了，晚輩問這些問題只是做個簡單的統計，絕對不另收任何費用。”

老太太道：“呵呵，這還差不多。我跟你講小郎中，這做人呢，得講良心！”

馮大頭：……

您老是擱這指桑罵槐呢？

小半盞茶的功夫之后，在老太太滿是懷疑的眼神中，馮大頭將瓷瓶放到她手中：“老太太盡管放心，這三天的藥吃下去，您孫子要是沒有好轉，您盡管過來找我。”

他拍拍放在柜臺上的病歷本，眼神要多真誠有多真誠：“晚輩這兒都寫著呢，肯定不會翻臉不認人！”

老太太猶豫半天，一時不知該相信對面那老郎中的人品，還是應該直接把這些東西砸到眼前這人臉上。

只是轉眼間又想到，自己這半個月來領著孫子去了不少醫館，藥吃了不少，可該發的熱那是一點兒沒退！

老太太牙一咬，決定再賭一把。

她手一伸，指著馮大頭道：“小郎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三天之后若是沒有效果，你看老身敢不敢過來砸你的店！”

馮大頭被她的話氣的眉頭一緊，瞬即便舒展開來。

“老太太，既然您這么說，那晚輩也有句話想問問您。”

老太太滿臉警惕道：“你說！”

馮大頭一臉認真道：“藥若無效，這醫館任老太太打砸，晚輩絕無二話。不過，若是藥物有效，令孫有所好轉，又待如何？”

聽到馮大頭此言，不知為何，老太太心中對他能治好自家孫子的信心竟多了一分。

她皺著眉頭，沉聲道：“你待怎樣？”

馮大頭揚眉道：“屆時老太太敲鑼打鼓，給晚輩送上一份兒‘妙手回春’的錦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