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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劉典史(二合一)

陳墨翻完最后一頁紙張,心中五味雜陳。

就在前幾日,何差司還曾指點自己“內外兼修”的武道要領。

一夜過去,他沒傳回平安的消息,多半是真的被滅口了。

陳墨嘆口氣,將手中書頁遞交給沈冰璃,口中喃喃道:

“從目前的信息看。”

“劉典史嫌疑重大,與蠱魔勾結已經是板上釘釘。”

“首先,劉差頭這個蠱魔是劉典史安插進小墨鄉城衛司的。”

“此外,何差司將驅鬼燈的信息告知了劉典史,然后驅鬼燈就被劫了,自然不會是巧合。”

“唯一的解釋,劉典史與蠱魔勾結,為保全蠱魔,向血刀樓下委托,劫走驅鬼燈。”

“至于劉典史的動機是什么,以及他是否和虎妖還有牽連,目前的信息,還難以下決斷。”

“或許,只能親自問他了。”

沈冰璃目光落在書頁上,快速將信息掃完,隨即泛起一陣唏噓。

“回縣城,緝拿劉典史!”

沈冰璃剛想邁步而出,何夫人趕忙抓住她胳膊,將她攔住:

“沈大人,您告訴我,我家男人還能活嗎?”

“我……”

“沒敢看他書頁里寫的是什么。”

沈冰璃眼眸垂下來,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她本能地回頭望了陳墨一眼。

陳墨看出沈冰璃為難,知她性子直,不擅長處理這些事情,于是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何夫人,柔聲安慰道:

“現在還不知道情況。”

“若何差司還活著,我定會將他帶回來的。”

……

衙門外,沈冰璃翻身上馬,心中還有疑惑。

“陳墨,依你看,到時候該如何逼供劉典史?”

“若劉典史打死不透露虎妖和血刀樓主的消息怎么辦?”

“我們直接上門抓人,會不會打草驚蛇?”

陳墨神色凝重,正色道:

“何差司為了他兒子,才被劉典史拿捏。”

“李慕是為了他妹妹,才被血刀樓樓主擺布,逐步踏入深淵。”

“而劉典史最大的軟肋,無非就是他兒子。”

“而他兒子,卻在我手里。”

“他想不想說,由不得他。”

沈冰璃秀眉微眉,面露疑惑:

“你不是跟我說過,劉剛被你當成替死鬼,給喂虎妖了嗎?”

陳墨撇了撇嘴,側眸瞥了沈冰璃一眼:

“劉剛是被我抓走的,當時監牢的差役都知道,劉典史也定然知道劉剛在我手里。”

“至于他沒有死,又是怎么死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還不是靠我一張嘴?”

沈冰璃心中恍然大悟,隨即撅起小嘴,白了陳墨一眼:

“果然,我娘說的對”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陳墨不再與她斗嘴,策馬疾馳,趕往縣城。

…………………

縣衙,典史衙署。

劉典史坐在書桌,手里隨意翻著幾本衙門卷宗,但心思早就神游萬里。

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應當沒落下什么把柄。

先前何差司傳來情報,說鎮魔司要取驅鬼燈,破開亂葬崗迷霧。

情急之下,他下了步險棋,讓血刀樓去劫驅鬼燈。

鎮魔司定然不傻,驅鬼燈不管劫沒劫成功,何差司這顆棋,都會被懷疑。

所以他在血刀樓劫燈前,先將何差司調回來滅了口。

至于何差司那兒子,他怕書院鬧事,只是代為請了個假,綁在暗處,至今還留著一命。

等鎮魔司一走,自然也是殺了。

此外,青云山莊相關人等,也是滅了個干凈。

他和那群蠱魔也不過是合作關系,這般幫其遮掩,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現在只想撇清關系,獨善其身,不會再隨意出手。

除非他們中間有人跳臉,硬是要把他拖下水,那索性所有人都別藏了,大家一起明牌死,倒也一了百了。

雖然說鎮魔司或多或少,應該會對自己有所懷疑。

畢竟樹大招風。

但他們沒證據,不可能僅憑一些聯想推測,就抓走一個典史。

只不過,他至今還沒搞明白的是,自己的兒子到底哪里去了?

他平日暗地里做的那些勾當,從來沒讓兒子沾身。

一方面,是他知道兒子蠢,怕劉剛把事情給辦壞了。

另一方面,他又何嘗不是在保全劉剛。

唯一的敗筆,就是讓劉剛去碰武者失蹤案。

褻瀆查案也就罷了,總能找點理由搪塞過去,罪不至死。

只要鎮魔司一走,劉典史這顆大樹不倒,劉剛還是可以繼續做回他的大少爺。

但凌辱婦女這個罪過,怎么也洗不清。

陳墨將劉剛壓入監牢,上面有鎮魔司壓著,劉典史屬實也沒辦法。

他從監牢差役處得知,陳墨曾將監牢所有差役打發走,獨自審問劉剛,之后劉剛就不見了。

很顯然,劉剛落在了陳墨這小子的手里。

“那陳墨到底打的什么算盤?”

念及此處,劉典史揉了揉太陽穴,深感疲憊。

恰在此刻,衙署外一聲巨響。

木門被一腳踹開,激起一陣碎屑。

兩名鎮魔使飛身上前,扣住劉典史雙肩,將其腦袋貫在書桌上,“嘭”一聲砸出一個窟窿。

陳墨腰跨金刀,快步上前,一腳踏在書桌,五指提起劉典史衣領,狠厲眼神緊緊盯著他:

“我問你,你把何差司怎么了?”

劉典史額頭上落下的血線流進嘴里,雙目怒睜,還在強撐著,裝糊涂:

“我怎么知道?”

“你們瘋了?”

“我是縣衙典史!”

“鎮魔司就可以隨便抓人嗎?”

陳墨輕蔑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頁:

“何差司早就將你跟他之間的來往,記錄在書冊上。”

“安排蠱魔進城衛司的是你吧?”

“委托血刀樓劫驅鬼燈的也是你吧?”

挺著油膩大肚子的知縣,吭哧吭哧走上來,指著劉典史怒噴道:

“那書頁我都看過了!”

“好啊,你個劉典史!”

“枉我那么信任你,縣衙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你來辦。”

“你竟然跟蠱魔勾結在一起,還敢劫鎮魔司的法器!”

劉典史屬實沒想到何差司竟然還留了一手,當下心如死灰,垂下腦袋。

片刻后,他咬緊牙關,心中還有怒氣,仰起腦袋掙扎著看向陳墨:

“我栽了,我也認了。”

“但你把我兒子怎么了?”

陳墨一雙糙手拍在劉典史臉上,冷冷笑道:

“你兒子嘛……”

“拜你所賜。”

“我把他騙到明月橋了。”

“明月橋這個地方,你熟悉嗎?”

“你猜猜你兒子的結局是什么?”

劉典史聞言,瞳孔巨震,身軀猛地顫動起來,似乎想要爆發出全力掙脫身子,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殺了你!”

然而身后的兩名鎮魔使,將手中力道加大,劉典史依舊動彈不得。

陳墨故意拋出“明月橋”這個地點,就是想看看劉典史的反應。

那瞬間爆起的,想要把自己扒皮抽骨的沖動,已經可以證明,武者失蹤案,劉典史也定然參與其中。

他知道“明月橋”意味著什么。

接下來,就該炸他一回了。

陳墨收起笑意,俯身湊近劉典史面龐,臉色陡然變得正經。

“劉剛登上明月橋。”

“那血刀樓的殺手,認出來人是典史少爺,不想得罪你,沒敢下死手。”

“他把劉剛帶到虎妖洞穴,讓虎妖做決定。”

“你想不想知道虎妖是怎么說的?”

劉典史臉色漲紅,目眥欲裂:

“那只臭虎到底怎么把我兒子怎么了?”

“你快點說!”

陳墨緩緩道:

“那虎妖說,要把你兒子好好養著,關鍵時候,拿來將你一軍……”

“哈哈哈哈。”

“沒想到吧?”

劉典史怎么也沒想到,那虎妖竟然還藏著禍害自己的心思,頓時心中暴怒。

“我非要把他燉肉吃!”

陳墨眼看時機已經成熟,目光銳利,緊緊盯著劉典史那張暴怒的臉:

“我只問你一句話。”

“你想不想救你兒子?”

“你的這條命,是鐵定沒了。”

“但我答應你,只要你幫我們找到虎妖,我幫你把劉剛救出來,饒他一命。”

“你好好想想。”

“你現在什么都沒了。”

“你是信我,還是死到臨頭也要幫無關人遮掩。”

……

縣衙監牢。

劉典史一身囚衣,手帶鐐銬,心情逐漸平復。

他心中不是沒有懷疑過陳墨是在詐自己。

可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寧愿選擇相信陳墨。

就算真的被陳墨騙了,他也要把那些躲在暗里的人給揪出來。

憑什么大家一起做的事,我被逮住了,你們還在外面快活?

他不甘心!

要死一起死!

把你們全部拖下水,陪我一起死!

“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說清楚。”

“你和血刀樓樓主是什么關系,和蠱魔,虎妖又是什么關系……”

陳墨雙手抱胸,輕抬下頜,身旁站著沈冰璃。

劉典史目光銳利,盯著陳墨二人,高聲道:

“我現在和你們是一伙的了。”

“我甚至比你們,更想把那虎妖揪出來。”

“所以定然不會瞞著你們。”

“接下來查案就靠你們來了,你們給我仔細聽好,一定不要漏過關鍵細節!”

陳墨和沈冰璃互望一眼,心中暗自感慨。

這典史老爺做人是真爽利,即使最后一敗涂地,身陷囹圄,依舊還能擺出官威,反客為主,讓他們這些小輩“仔細聽好了”。

天生是個當官的料,若是沒有走上歪路,指不定還能成一方豪杰。

“仔細聽著呢。”

“劉典史請講吧。”

陳墨淡淡回應。

“三年以前,我還本是一個快班頭子,武道境界不過煉肉關,遠沒有現在的權勢。”

“直到知縣老爺上任南華縣,我等來了我的伯樂。”

“知縣老爺雖然是個混日子的人,但他會看人,也會用人。”

“幾次接觸下來,他瞅出我腦子聰明,殺伐果斷,能擔當大任。便把我提攜成典史,之后逐漸放權,讓我統領各司衙役,早就超出了普通典史的權利,我成了縣城里呼風喚雨的二把手。”

“我以為我終于混出頭了,我的報復得以施展,知縣老爺又十分器重我。”

“但是后來,突變發生。”

“我的路逐漸走歪了。”

說到這里,劉典史臉色凝重了幾分。

“那天,一個來自鄉里的城衛司差司來縣衙報官,說他當地所在的武館,幾十口人,被一夜屠殺。鄉里人心慌亂,人人自危,請求縣衙支援。”

“我心中震動,親自帶隊查案。”

“這才查出來,原來這縣城里竟然還藏著個專門替人殺人越貨的血刀樓。”

“我集結差役,殺向血刀樓,最后戰至孤身一人。”

“那血刀樓的樓主竟然是個氣血境的武者,還能使出刀氣,我們這些還停留在煉體境的武者,哪里敵得過?”

“我那時才體會到,什么狗屁典史,有個屁用!”

“這亂世之中,比的不過就是誰拳頭硬罷了。”

“我本來已經準備認栽了。”

“可那樓主跟我說,可以放我一命,只要我利用職務便利,幫他暗中殺人。”

……

“血刀祭?”

陳墨和沈冰璃一同出聲。

劉典史點點頭。

“沒錯,就是血刀祭。”

“看來你們已經查出點眉目了。”

陳墨面無表情:“劉典史,你繼續說。”

劉典史喝了口破碗里的水,接著道:

“那血刀樓樓主練的是個血刀術。”

“每逢大祭小祭,都要以血養刀,也就是要殺人喂刀。”

“我不是個蠢人,當下恍然大悟。”

“這樓主雖厲害,但也怕頻繁殺人,把事情鬧大,引來鎮魔司調查。”

“所以他需要個衙門的人,最好還有些權勢,和他里應外合,暗中殺人,把動靜壓到最小。”

“他還許諾我,教我功法,幫助我在武道上快速提升。”

“我承認我是懦夫,是個小人,我為了活命,也為了一名氣血境高手的點撥幫助,便答應他了。”

“亂世里本就死人多,我在縣城又只手遮天,操作的空間比較大,很快把暗中殺人的勾當給徹底疏通,滴水不漏。”

“在樓主的幫助下,我很快突破到鍛骨關。”

“事情一直到最近,那血刀樓樓主突然變本加厲。”

“他說他不滿足以血養刀了。”

“比人血更加珍惜的修煉資源,是武者精魂!”

“他身邊有一能人,能勾出武者精魂,以精魂養刀,磨煉刀魂。”

“而他所謂的那能人,便是操控蠱魔的背后之人。”

“我便又和蠱魔被迫綁在一起。”

聽到這里,陳墨眼皮猛地發跳:

“那能人,難不成是……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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