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浴火重生
玄霄子的紫袍在雷光中獵獵作響，元嬰期的威壓讓整片山谷都在顫抖。蕭燼身后的丹爐虛影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金色火焰在紫色雷霆中節節敗退。
“螻蟻也敢與日月爭輝？“玄霄子抬手輕點，九道雷霆化作鎖鏈纏住蕭燼四肢，“交出長生訣，本座賞你全尸。“
蕭燼感覺渾身經脈寸斷，玉菩提之力在元嬰威壓下如風中殘燭。他轉頭看向陣眼處的蘇嬋，少女正帶著藥王谷弟子苦苦維持護山大陣。
“想要長生訣？“蕭燼突然笑了，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衣襟，“那就拿命來換！“
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手腕上的玉菩提圖案突然化作流動的金液，順著經脈逆流而上。蘇嬋的尖叫聲中，蕭燼的皮膚寸寸龜裂，整個人化作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球。
“你瘋了！“玄霄子臉色驟變，“竟敢自爆金丹！“
金色火焰吞噬了整片天空，藥王鼎虛影轟然炸裂。玄霄子的雷霆鎖鏈在火光中消融，護山大陣應聲而碎。當光芒散去，原地只剩焦土，蕭燼的氣息徹底消失。
......
三個月后，滄州城。
細雨打濕了青石板路，戴著斗笠的青年蹲在街角藥攤前。他面容蠟黃，右臉爬滿可怖的疤痕，粗布衣裳下隱約可見未愈的燒傷。
“這位公子，買點斷續膏吧。“攤主熱情推薦，“新到的貨，治外傷最......“
“不必。“青年聲音沙啞，起身時踉蹌了一下。他拄著竹杖走向城門，腰間懸著的青銅鈴鐺發出沉悶的聲響。
城外亂葬崗，青年摘掉斗笠。月光照亮他布滿血絲的雙眼——正是改頭換面的蕭燼。那日自爆金丹時，玉菩提之力護住他最后一絲心脈，蘇嬋用回春十三針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代價是全身修為盡失。
“咳...“蕭燼吐出帶血的唾沫，從懷中掏出半塊玉玨。這是蘇嬋臨別時塞給他的，此刻正泛著微弱的紅光。
亂葬崗深處傳來腳步聲，七個黑衣人抬著棺槨走來。為首之人戴著白骨面具，正是白骨觀外門執事。
“午時三刻，陰氣最盛。“執事掀開棺蓋，里面躺著個面色青紫的少女，“把這具玄陰之體煉成尸傀，觀主重重有賞。“
蕭燼瞇起眼睛。這三個月的逃亡讓他明白，要在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就得比惡人更狡詐。他故意踢翻腳邊石塊，在黑衣人警覺的瞬間捏碎玉玨。
“誰？！“
白骨執事話音未落，少女“尸體“突然睜眼。七根銀針從她袖中激射而出，精準刺入黑衣人死穴。蘇嬋撕掉臉上人皮面具，笑盈盈地看向蕭燼：“蕭大哥，魚上鉤了。“
蕭燼拄著竹杖走近，竹杖頂端突然彈出利刃，將還在抽搐的白骨執事釘在地上：“說，你們把抓來的藥王谷弟子關在哪？“
執事突然獰笑：“你以為...“話未說完，蕭燼已經挑開他的衣襟，露出胸口蠕動的尸蠱。竹杖在蠱蟲破體而出的瞬間刺入心臟，手法精準得令人膽寒。
“西南三十里，黑水澗。“蕭燼從執事懷中摸出令牌，“三個金丹初期看守，寅時換崗。“
蘇嬋遞來藥瓶：“這是最后一份洗髓丹，你的經脈......“
“夠用了。“蕭燼吞下丹藥，感受著細微的靈氣在殘破的經脈中游走。這三個月他另辟蹊徑，以藥王鼎殘存之力為爐，把自己當作丹藥來淬煉。如今這具身體雖不能儲存靈力，卻能短暫借用天地元氣。
子夜時分，黑水澗。
蕭燼趴在崖頂，看著下方燈火通明的洞窟。曾經握血刃的手如今攥著毒粉，曾經焚天毀地的修為化作袖中七根淬毒銀針。
“誰？！“巡邏弟子突然抬頭。
蕭燼抬手射出銀針，同時將毒粉撒向火把。爆燃的毒煙中，他如鬼魅般掠過，竹杖點穴的手法比當初用劍更狠辣。當最后一個守衛捂著喉嚨倒下，他已在牢門前站定。
“圣子？“牢中傳來驚呼。
蕭燼割斷鎖鏈，看著二十多個遍體鱗傷的藥王谷弟子：“想活命就閉嘴。“他扯下守衛的腰牌扔給眾人，“扮作尸傀隊，半刻鐘后出發。“
眾人剛離開洞窟，遠處突然傳來破空聲。蕭燼把蘇嬋給的爆破符貼在巖壁上，轉身時露出森然笑意。當追兵闖入的瞬間，山體轟然崩塌。
百里外的密林中，蕭燼看著沖天而起的煙塵。丹田處突然泛起一絲暖流，玉菩提的紋路在掌心若隱若現。
滄州城外，十里長亭。
蕭燼倚著斑駁的柱子，看著遠處官道上揚起的塵土。二十多名藥王谷弟子已經換上粗布衣衫，三三兩兩地混在商隊中。他們腰間都別著銀蝶玉佩，只是那銀蝶已經被藥水染成了灰撲撲的顏色。
“蕭大哥。“蘇嬋遞來一碗熱茶，“都安排妥當了。“
蕭燼接過茶碗，目光落在少女略顯憔悴的臉上。三個月前那場大戰留下的傷還沒好利索，她的右手至今不能提重物。
“這是最后一批了。“蕭燼抿了口茶，“滄州、青州、云州，各安置了七人。剩下的......“
“剩下的跟我去藥王谷舊址。“蘇嬋接過話頭，“那里有先祖留下的暗樁，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蕭燼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本手札：“這是我這段時間整理的藥方，都是些尋常藥材配制的方子。讓他們先在各地開醫館，慢慢站穩腳跟。“
蘇嬋接過手札，翻開第一頁就愣住了：“跌打損傷散、風寒退熱丸、安神補心丹......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方子啊。“
“正因為基礎，才不會引人注意。“蕭燼解釋道，“等他們在當地有了名聲，再慢慢顯露些真本事。記住，一定要把醫術和武功分開。“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一隊鏢師護著幾輛馬車疾馳而來，為首的鏢頭滿臉焦急。
“讓讓！讓讓！“鏢頭大聲吆喝，“我家小姐突發急癥，要趕去城里找大夫！“
蕭燼瞇起眼睛，看到馬車簾子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張慘白的小臉。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嘴唇發紫，呼吸急促。
“等等！“他突然出聲，“這位小姐中的是'七步蛇'的毒，再趕路怕是撐不到城里。“
鏢頭勒住馬韁，警惕地打量蕭燼：“你是大夫？“
“略通醫術。“蕭燼從袖中摸出個小瓶，“這是解毒散，可以先穩住毒性。“
鏢頭猶豫間，馬車里傳來虛弱的聲音：“讓他...試試...“
蕭燼走近馬車，裝模作樣地把了把脈，實則用玉菩提之力探查毒性。這哪是什么蛇毒，分明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
“小姐近日可曾接觸過什么特別的花草？“他一邊喂藥一邊問。
丫鬟想了想：“前幾日表少爺送來盆蘭花，小姐很是喜歡......“
蕭燼心中了然，這分明是宅門恩怨。他取出銀針，在少女手上扎了幾針，暗中用玉菩提之力化解了部分毒性。
“這瓶藥分三次服用，明日此時我再來復診。“他故意大聲說，“切記不可再接觸那盆蘭花。“
鏢頭千恩萬謝地走了。蘇嬋湊過來低聲道：“你看出什么了？“
“滄州首富王家的獨女。“蕭燼瞇起眼睛，“這是個機會。“
三日后，王家。
“神醫！真是神醫啊！“王員外激動地拉著蕭燼的手，“小女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蕭燼故作謙遜：“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不知神醫可愿在寒舍小住？“王員外搓著手，“老夫愿以重金相聘。“
蕭燼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故作沉吟：“倒是可以暫住些時日，只是......“
“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在下有個遠房表妹，略通醫術，想開間小醫館......“
就這樣，第一個藥王谷弟子在滄州城站穩了腳跟。蕭燼以王家為跳板，慢慢編織起一張大網。
三個月后，青州。
“聽說了嗎？城南新開了家'回春堂'，大夫是個年輕姑娘，醫術了得！“
“可不是嘛，我娘的風濕病就是在那治好的。“
“據說那姑娘還會武功，前幾日還打跑了幾個鬧事的混混......“
蕭燼坐在茶樓里，聽著周圍的議論，嘴角微微上揚。計劃正在穩步推進，只是......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隱隱作痛。自爆金丹的后遺癥比想象中嚴重，玉菩提之力時有時無。要想完全恢復，恐怕還需要很長時間。
“客官，您的茶。“小二端來茶壺。
蕭燼正要倒茶，突然感覺一陣眩暈。他強撐著站起身，卻見茶樓外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血煞宗的人！
他連忙結賬離開，卻在拐角處被人攔住。
“小師弟，別來無恙啊。“大師兄陰冷的聲音傳來，“沒想到你還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