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車的鐵柵欄外,舉著自拍桿的主播們正在追逐警笛:“老鐵們!丞相同款囚車!火箭刷起來解鎖拘捕令!“
我數著沿途的梧桐年輪計算地脈走向,直到車輪碾過第七個窨井蓋——這個數字讓我想起七星燈續命之夜——車身猛然剎停。穿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壯漢撞在防爆玻璃上,胸口的過肩龍紋竟與當年子龍將軍的護心鏡位置重合。
“燕人張飛在此!“他揮動塑料拖把劈開空氣,拖把頭被盤出了包漿,“哥哥們何在?“
押送警員尷尬地解釋:“這是退伍兵張鐵柱,在伊拉克踩過地雷...“話音未落,老張突然用拖把桿挑開護士站的登記簿,那招“橫掃千軍“與三將軍當陽橋斷喝時的架勢有七分相似。
我被推進302病房時,電子鎖發出冰冷的咔嗒聲。月光透過鐵窗在地上投出格柵陰影,像極了祁山營帳的防御工事圖。正要蘸著茶水勾畫星圖,隔壁突然傳來野獸般的嘶吼。
院長室里,禿頂老者正用額角撞擊《黃帝內經》塑封本,藥柜上的電子鐘顯示他的偏頭痛已持續3小時15分。四個護工都按不住這頭發狂的困獸,直到我并指按在他后頸風池穴——那里有條二十年前的舊傷疤,散發著建安二十三年青銅箭簇特有的銅銹味。
“太陰歷丙戌日寅時發病。“我的指尖沿著他脊柱游走,“建寧三年的箭毒入骨三分,當用靈龜八法配穴。“拆了監護儀導線重鍛銀針,三針下去,院長呆滯地望著MRI片上消失的陰影,那團折磨他二十年的瘀血竟如晨霧遇陽般消散。
次日清晨,整個病區炸了鍋。糖尿病廚娘被我按著合谷穴停了胰島素注射,躁郁癥畫家聽我講《出師表》畫出了《千里江山圖》摹本。小護士們擠在門口偷拍,發梢的茉莉香與當年黃月英調制的安神香莫名相似。
“諸葛老師!“實習醫生舉著手機沖進來,“能直播講《易經》嗎?觀眾說打賞夠火箭就眾籌保釋金!“
最轟動的當屬與“張飛“推演赤壁之戰。沙盤上的象棋車化身艨艟戰艦,抗抑郁藥片充當火油彈,當維生素C片組成的火船撞向“曹軍“連環陣時,圍觀病人齊聲高喊“東風來了“。抖音話題#當代鬼谷子沖上熱搜時,沒人注意到我病歷本上的星象圖,正與某位商業巨頭密室里的青銅羅盤嚴絲合縫。
夜深人靜時,我摸向通風管道。早前布置的冰蠶絲傳來震動,樓頂水箱的倒影中,三架無人機正在高空盤旋。它們機腹的激光掃描儀掃過病院外墻,在二十八宿圖對應的翼軫方位稍作停頓——這與章武元年我在漢中布置的七星陣眼方位完全一致。
“丞相!“保潔大媽扒著鐵窗輕呼,“您擦欄桿的衣角料,文物局的人出價三十萬!“她掌心的老繭位置,恰是當年暗衛傳遞密信的特定手勢。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我望著窗臺上用降壓藥片擺出的紫微垣星圖。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城南的CBD大廈,那座玻璃幕墻建筑的頂層辦公室內,鎏金玉璧上的云雷紋開始發出幽幽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