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雞啊？醒這么早。”

不料對面的譚雨薇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怯懦，甚至落魄。

“陳禹，”她的語氣十分委婉，帶著些哀求：“高考結束了，我爸媽回久江帶弟弟，可能再也不回溫城了。”

陳禹感到莫名其妙：“那你也走啊，找我干嘛？癢了自己拿拖鞋拍一拍。”

譚雨薇都快哭了，都有些一抽一抽的，一股腦說了好多話：“我成績不好，肯定考不上大學，回老家就要一輩子待在山里，被他們送去和不認識的人結婚...”

“我不想回去，可他們把房子退租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陳禹皺了皺眉，像地鐵老人看手機一般痛苦。

利用了老子三年，釣了老子三年，更別說一到暑假就把他甩了。

現在輪到她遇到事情了，想到他了？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陳禹手上不經意捏著茶幾上的一個小擺件，他打電話的時候，就喜歡手里玩點什么軟軟的東西。

“這樣吧，你去雪山路，葉氏飯攤對面，報我的名字，那邊可以包吃包住。”

說著他就掛掉了電話。

過了一小時左右，陳禹已經硬著頭皮吃完了泡面，現在感覺自己說話都是鮮蝦魚板面的味道。

這時譚雨薇發消息了。

【我到這了，這里不是洗腳城嗎？】

陳禹擦擦嘴，單手打字：

【以你的建模和實力，面試成功應該不是問題。】

對面的譚雨薇沉默了非常久，而后發來一條長語音。

陳禹聽后有些訝異，因為她哭了，開閘泄洪般，哭的非常傷心。

“陳禹...我錯了，我錯了，高三的時候我爸媽說讓我高中畢業就不要讀書，回老家嫁人，用彩禮給弟弟買房子...我沒得選啊，陳禹，你那時候每天都郁郁寡歡，你告訴我，我應該怎么選...”

語音里還依稀有風呼嘯吹過的聲音，把話筒吹的呼呼作響，讓她的哭聲忽有忽無，破碎不堪。

陳禹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得知家里事情后就郁郁不得志，上課沒心思聽講，下課就是對著天空發呆，做任何事情都索然無味。

自己可能在不經意間，給了她一種絕望，那是身為區區高中生的他們，無法抵抗的絕望，足以擊垮內心的防線。

譚雨薇固然愛錢，她是那種對金錢有執念的人，這份執念，正源自于她內心那份從小缺失的安全感。

她和陳禹說過，有關她的故事。

譚雨薇從小和父母來了溫城，租住在老城區的一處老房子中。

她沒有自己的房間，從小就在爸媽的屋里打地鋪，生活費更是少的可憐。

這個生的漂亮的女孩，剛到高三，父母就催她別讀了。

房價一年比一年高，就算考上大學，學歷對工資收入帶來的提升，也遠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不如抓緊去老家嫁人，給家里弟弟換套房子來。

也許她真的愛過陳禹，也真的發自內心地想過，在一切塵埃落定后，欣然接受陳禹。

不過，她愛的并非陳禹的全部，也許陳禹家的財富，反而占據了更大的加分項，甚至成了她感情生活的基礎。

她愛過陳禹，愛他的默默付出，也愛他的家世顯赫，但這些愛意，都夭折于一場意外，那是二人青春中的兵荒馬亂。

“就算老子當年沒給夠你安全感，那也不是你綠我的理由！”

“真特么賤。”

咕咕～

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

“我怎么又餓了？”陳禹心想。

畢竟這是18歲的身體，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碗泡面沒喂飽肚子可太正常了。

【你，會不會做飯？】陳禹打字發去。

對面秒回。

【會，贛菜溫菜，都會。】

【買點菜，要魚要肉，還要蔬菜，用你自己的錢買。】

【然后，來我家。】

良久，對面的譚雨薇發來一句語音，陳禹點開。

“謝謝你。”譚雨薇喏喏。

陳禹不想他接下來的話有被她截圖的可能性，于是直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喂～陳禹。”譚雨薇的聲音聽著竟然還有幾分欣喜的甜美。

陳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淡淡地道：“你不要以為，我能原諒你。”

“你做的事情，天人共怒，我恨不得當著我爸媽的面把你掐死，然后丟到沒人知曉的地方。”他刻意將那幾個字眼加重，聽著讓人不寒而栗。

對面不語，只是一味的沉默，隱約又能聽到幾聲抽泣。

陳禹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聽著像怒不可遏的樣子，為的就是觸碰她的心理防線。在對面明顯有些破防后，他話鋒一轉：

“你贖罪吧。”

對面的譚雨薇一愣，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你來我家，每天負責打掃衛生，洗衣做飯。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好...好的。”譚雨薇怯生生地道，生怕又被陳禹一頓呵斥：“那我們是什么關系，我還能叫你陳禹嗎？”

陳禹心想，你又特么想試探老子？

他斬釘截鐵地說：“你滾吧，別來了。”

不料對面一下子哭了，急忙叫著：“主人！”

“？”

“主人...陳禹主人...”

“我知道錯了...”譚雨薇帶著哭腔，她真要被陳禹嚇死了。

原本，她還有一絲僥幸，覺得就算是事業有成的陳禹重生而來，那他終究也還是陳禹，骨子里還是那個心地善良好說話的少年。

不料陳禹的段位，早就不是她所能企及的等級了。

陳禹把手機抵在耳畔，靜靜聽了一會兒對面的哭聲。

“新中國，沒有奴隸。”

他片刻后淡淡地說，一字一句卻十分有力。

“買了菜就滾過來吧，給你留了一間臥室。”

對面的譚雨薇有些意外：“我有單獨的臥室嗎？”

陳禹被她騷到了，真想給她來一下子：“怎么？你還想和我睡一塊兒？”

“不是不是...”不料譚雨薇慌忙的解釋，因為剛哭過，說話時鼻音挺重：“我從小沒有自己的房間，也沒睡過大床，昨天爸媽回老家了，我是第一次一個人睡床。”

“趕緊買完菜滾過來吧，少擱這騷。”不知道為什么，陳禹一點也不想聽她解釋。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陳禹粗重的喘了一口氣，怒罵自己一聲“他媽的”，隨后平躺在沙發上，靜靜等待著門鈴響起。

“等有錢了，買套女仆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