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電梯里，看著數字一層層跳動，手里拎著剛買的泡面和薯片。這是我搬進這棟公寓的第三天，隔壁住著一個神出鬼沒的帥哥，每天半夜都能聽見他房間里傳來奇怪的響動。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我正要往外走，突然看見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站在電梯門口，手里拿著一把巨大的鐮刀。
“讓讓，“他冷冷地說，“我要收人了。“
我僵在原地，看著他飄進了電梯。沒錯，是飄進來的，他的腳離地至少十公分。
電梯門緩緩關上，我這才反應過來，尖叫著往外沖。結果一頭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小心，“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我抬頭一看，是住在隔壁的那個帥哥。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手里提著一個看起來很重的箱子。
“有...有鬼！“我結結巴巴地說。
他看了眼電梯，“哦，那是死神，來收1203的老太太。“
我瞪大了眼睛，“你...你能看見？“
“嗯，“他淡淡地說，“因為我是死神實習生。“
我差點暈過去。
他扶住我，“別怕，我只收自然死亡的。而且我現在在實習期，主要工作是幫將死之人完成心愿。“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蒼白，指甲泛著淡淡的青色。他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聞起來讓人莫名安心。
“那...那你能預知死亡嗎？“我顫抖著問。
“能，“他看了眼手表，“比如三分鐘后，你會被泡面湯燙到手。“
我低頭看了眼手里的泡面，決定還是先回家再說。
回到家，我打開泡面，一邊吃一邊刷手機。突然，一條新聞推送跳了出來：“本市連環失蹤案告破，兇手在逃，警方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我正要點開看詳情，突然手一抖，泡面湯灑在了手上。
“啊！“我尖叫一聲，想起他剛才的預言。
這時門鈴響了，我打開門，他站在門口，手里拿著燙傷膏。
“我說了吧，“他無奈地說，“實習死神也是有KPI的，要盡量減少將死之人的痛苦。“
我讓他進來幫我涂藥，他的手指冰涼，但動作很輕柔。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白夜，“他說，“因為我總是在夜里工作。“
“我叫林小夏。“
“我知道，“他看了眼我墻上的畫，“你畫得很好。“
我這才注意到，我放在客廳的畫架上的畫不知什么時候被翻開了。那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畫，畫的是我夢中的一個場景：月光下的湖面，一個模糊的背影。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畫的？“我問。
“因為我能看見，“他站起身，走到畫前，“你畫畫時的樣子。“
他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我這才發現，月光下，他沒有影子。
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墻上。
“別怕，“他停下腳步，“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太寂寞了。“
我這才想起他說自己是死神實習生，原來是因為還沒轉正。
“那...那我能幫你什么嗎？“不知為什么，我竟然不怎么害怕了。
“陪我聊聊天就好，“他笑了，“我已經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了。“
就這樣，我開始了和死神實習生的鄰居生活。白夜確實是個很好的鄰居，他不用廚房，不占浴室，還經常在我畫畫時給我講他遇到的奇葩死亡案例。
“上周有個老太太，非要吃最后一碗螺螄粉才肯走，“他無奈地說，“我只好半夜去給她買。“
我笑得前仰后合，他看著我，眼睛彎成了月牙。
漸漸地，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比如我畫的那幅未完成的畫，每次醒來都會發現多了一些細節。比如我放在客廳的咖啡，總是莫名其妙地變涼。
有一天晚上，我畫到很晚，趴在畫架上睡著了。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毯子。白夜坐在飄窗上，望著窗外的月亮。
“你...你給我蓋的毯子？“我問。
“嗯，“他轉過頭，“你的手很涼。“
我這才發現，雖然他是死神，但他似乎能觸碰到一些東西。
“白夜，“我鼓起勇氣問，“你為什么要當死神？“
他沉默了一會，“因為我想找到一個人。“
“誰？“
“我生前最愛的人，“他輕聲說，“我答應要陪她到老，卻食言了。“
那天之后，我開始在畫里加入一些新的元素：月光下的湖面，飄動的窗簾，還有一個模糊的側臉。每畫一筆，我都能感覺到白夜的目光。
直到有一天，我畫完了最后一筆。那是一個月光下的背影，站在湖邊，微微側頭，像是在等待什么。
白夜看著那幅畫，久久沒有說話。
“小夏，“他突然說，“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謝你讓我記起了等待的意義。“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伸出手，掌心浮現出一顆晶瑩的淚滴。
“這是...？“
“是我的最后一滴眼淚，“他說，“在我成為死神的那天流下的。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
我接過淚滴，它在我掌心化作了一顆星星。
“我要走了，“他輕聲說，“我等到我要等的人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畫中的那個背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那是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臉上帶著淚，卻笑得燦爛。
“我來了，“她說，“對不起，讓你等了這么久。“
白夜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后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月光中。我站在原地，淚水不知何時流了滿臉。
從此以后，這間公寓再也沒有奇怪的聲音。但每當我畫畫時，總能感覺到一陣微風拂過，像是有人在輕輕哼唱。
我知道，那是白夜在告訴我：謝謝你，讓我等到了我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