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尾聲 長河燈影
- 玄武秘錄:血詔謎局
- 汴京一枝花
- 1804字
- 2025-02-14 23:39:04
咸亨三年的《大唐西域記》抄本在修復臺上緩緩展開,李唐的羊毛排刷掃過泛黃的麻紙,碎屑在無影燈下紛飛如雪。窗外暮雨瀟瀟,修繕中的明城墻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吊塔探照燈掃過處,新砌的城磚泛著與出土文物相似的青灰色。
“李老師,這批捐贈文獻里有些奇怪的東西。”助手小林抱著檀木匣進來,考古手套上沾著未干的封泥。匣中敦煌殘卷裹著張1953年的《人民日報》,泛黃的頭版角落用紅筆圈著則簡訊:“西安城墻修繕發(fā)現唐代鐵函,內藏星圖絹帛”。
李唐的鑷子夾起星圖殘片時,修復室突然跳閘。應急燈亮起的剎那,他看見絹帛上的辰宿列張竟與脖頸胎記完全重合。指尖撫過紫微垣位置,粗糲的觸感提示著夾層——用手術刀輕輕剖開,層間藏著張泛銀光的相紙,顯是七十年代國產膠卷拍攝。
照片里是夜間施工現場,青年時期的保安老張正將鐵函交給穿中山裝的男人。放大鏡下的男人左腕手表反光處,隱約可見三足烏紋樣。更詭異的是鐵函開啟的瞬間,膠卷竟記錄下道模糊的紫光,與九嵕山地宮渾天儀崩解時的光譜相同。
雨勢漸猛,李唐在古籍庫最深處翻出本塵封的檔案。1987年的文物普查記錄顯示,小雁塔地宮出土過刻著“承乾”的玉圭殘片,但入庫清單上并無此物。泛黃的借閱登記表里,1999年9月9日的借閱人簽名欄,赫然是他自己的字跡。
“這不可能...”李唐的指尖撫過熟悉的筆跡褶皺,那日他正在美國訪學。紫外線燈掃過借閱卡,顯出被褪色靈抹去的真實簽名——“李元吉”,字跡與玄武門之變密信如出一轍。
子時的檔案館仿佛沉入墨池,李唐在古籍庫第七列書架前駐足。手機電筒照亮架側某道陳年刻痕,高度與他少年時留下的身高標記完全吻合。當他按記憶抽出《貞觀政要》,書冊卻像焊死在架上。暗勁推拉的瞬間,整個書架悄然移開,露出背后密室。
密室中央的八仙桌上,蓋著陜歷博封條的青銅匣沾滿新灰。匣內油紙包著的筆記本扉頁,是他研究生時期的字跡:“2009年7月15日,九嵕山田野調查記錄?!钡洃浿心翘?,他因高燒從未參與發(fā)掘。
記錄本中的素描令人窒息:昭陵無名墓室壁畫上,戴青銅面具的騎手挽弓欲射,箭鏃指向的卻是李世民后心。更驚悚的是畫中所有人物脖頸處,都繪著與他相同的星圖胎記。末頁夾著的快照里,年輕的他正在拓印壁畫,身后站著個模糊的身影——左手六指清晰可見。
暴雨拍打著通風管道,李唐忽然聽見古籍庫傳來異響。潛回時發(fā)現《資治通鑒》書架前立著人影,那人正用紫外線燈逐頁掃描。當光束掃過來者側臉,李唐的呼吸幾乎停滯——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你終于來了?!蹦贻p的李唐轉過身,手中《唐紀》書頁間夾著片玉圭殘片,“這是2049年的你讓我轉交的?!彼堕_衣領,鎖骨處淡去的胎記正在滲血,“我們被困在時間的莫比烏斯環(huán)里,每次循環(huán)都會留下新的...”
警報聲驟響,年輕李唐閃身沒入書架陰影。趕來的保安只見傾盆大雨中,李唐獨坐修復臺前,臺面上擺著拼合完整的“承乾”玉圭。雨滴敲打窗欞的節(jié)奏,恰與武德九年玄武門之變的更漏聲重合。
三個月后,瑞士某雪山小鎮(zhèn)的舊書店里。李唐摩挲著羊皮封面的《馬可·波羅游記》,內頁夾著的敦煌壁畫殘片顯是唐代之物。店主老太太忽然用關中方言說道:“你要找的東西在蘇黎世湖底?!彼蓍碌氖种竸澾^書架上《歷代帝王圖》,李淵畫像的玉圭上,“承乾”二字正在褪色。
結冰的蘇黎世湖面下,潛水燈照亮了沉沒的二戰(zhàn)轟炸機殘骸。李唐在機艙內找到個鐵盒,盒內照片拍攝于1943年的米蘭遺址:斯坦因探險隊圍觀的不是佛經,而是尊與九嵕山木乃伊完全相同的尸身。照片背面用德文寫著:“真正的歷史守護者,從貞觀二十三年穿越至此?!?
歸國航班上,李唐在舷窗寫下最后一段研究筆記。云層裂開處,他看見機翼投下的陰影與唐長安城坊圖重疊,平康坊的位置正對現代某座檔案館。當空乘送來香檳,杯中氣泡升騰的軌跡,恰似渾天儀上的星宿流轉。
建章宮檔案館的銀杏再次金黃時,李唐將全部研究資料捐贈入庫。入庫儀式上,他特意看了眼第七列書架——那里新添的空白,正好容納未來的秘密。夜雨敲窗時,他鎖上館長辦公室,鑰匙孔內傳出遙遠的馬蹄聲。
“該啟程了。”李唐對著虛空輕笑,將玉圭殘片放入正在編目的漢墓錦盒。盒內新出土的竹簡上,墨跡未干的秦篆寫著:“始皇二十八年,熒惑守心,有客星墜于驪山,出玄玉圭,刻'承乾'二字。”
雨幕中的出租車漸行漸遠,檔案館頂樓的古籍庫閃過微光。某個剛剛移開的書架背后,青銅匣內的筆記本正在自動書寫,最新一頁浮現出工整的楷體:
“2049年9月24日,李唐教授率隊重啟九嵕山發(fā)掘。是日夜,地宮現世,萬星歸位。”
本書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