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尸骸詠嘆

圣湖泛起青銅色的漣漪，降谷海的指尖觸及水面時，百萬具云芷尸骸突然仰起頭顱。她們空洞的眼眶中，星紋草根須如淚腺般垂落，草葉上浮現的畫面令混沌海震蕩——

每個尸骸的記憶里，降谷海都在重復著相同的動作：

血色月夜將發簪刺入云芷眉心，用她的逆鱗精血澆灌青銅母源；

獨坐帝位時剜出心臟，將跳動的血肉填入飼神殿的墻縫；

甚至在某次輪回盡頭，他親手將云芷的神魂鍛造成囚禁眾生的往生輪……

“這才是...完整的因果鏈...“降谷海踉蹌后退，湖面倒映出他眉心的青銅帝紋。那紋路正與尸骸們額間的烙印共鳴，在湖心凝結成巨大的青銅豎瞳！

儒士惡尸的狂笑從豎瞳中傳出：“看見了嗎？你才是飼天殿最完美的作品！“

豎瞳突然迸射青光，照射之處，修士們吟唱的獻祭歌謠化作實質鎖鏈。他們的血肉在歌聲中消融，白骨上重新長出青銅齒痕，眼窩里綻放出星紋草花。

“不要聽！“青衫少年突然從湖底棺槨中坐起，他胸口的紅繩已經腐爛，露出里面跳動的銹色心臟，“那些歌謠是...“

尸骸們的星紋草突然瘋長，纏繞住青衫少年。降谷?？吹襟@悚的真相——少年胸腔內竟埋著半塊青銅古鏡，鏡中映出的正是血色月夜吞噬村莊的場景！

“殺了我...“少年突然抓住降谷海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用弒神紋擊碎鏡面，這是最后的機會...“

尸骸群突然集體抬手，百萬支發簪破空襲來。降谷海本能地撐開銹蝕屏障，卻發現發簪在觸及屏障的瞬間化為星火——那些星火竟是他與云芷在草廬前刻下的誓言文字！

“你還不明白嗎？“湖底棺槨突然立起，棺蓋內壁刻滿降谷海的字跡，「每個輪回都是自愿的」，「只有成為飼育官才能保護她的殘魂」，「銹蝕之力才是真正的陷阱」……

豎瞳中射出青光鎖鏈，將降谷海拖向瞳孔深處。在即將被吞噬的瞬間，他看到瞳孔最深處坐著個正在編織紅繩的身影——那竟是七歲時的自己！

“歡迎回家?！昂⑼銎鹛煺娴男δ?，手中的紅繩正在將星火紀元的時光紡成青銅蛛絲，“你逃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這次該輪到我來當飼育官了。“

尸骸們突然齊聲詠唱，圣湖水化作青銅髓液倒灌入天。降谷海的神魂在歌聲中片片剝離，每片神魂都化作星紋草種，飄向諸天萬界的祠堂古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