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棱鏡囚徒
艾琳的右眼被強光刺穿時，鼻腔里灌滿了圣油燃燒的焦糊味。她的四肢被光鑄鎖鏈貫穿，懸吊在棱鏡囚室的逆五芒星陣中央。十二面棱鏡環繞成環，將《光之箴言》的經文投射成實體刀刃，在她皮膚上刻出流血的禱文。克勞德站在祭壇前，泰坦之眼的血光在他臉上切割出蛛網般的陰影。
“第三百四十七次靈魂剝離實驗，開始。”審判長的聲音透過傳聲水晶變得失真。艾琳看著自己的光明靈魂被抽離軀體，凝成一具瑩白的水晶雕像。雕像心臟處的日輪徽記正瘋狂閃爍，而黑暗靈魂則被注入塞拉遺留的機械軀殼——那具布滿噬光蟲啃噬痕跡的殘破軀體突然抽搐，金屬指節深深摳入地面。
囚室墻壁的六百顆記憶水晶同時亮起。艾琳的余光瞥見第三排第七顆水晶中的畫面：一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少女被光刃剖開頭顱，大腦中爬出的暗影蛆蟲正在啃食實驗員的眼球。這是歷代雙相體質實驗體的死亡實錄，克勞德特意將它們制成動態壁紙。
“你的光明靈魂會成為新世界的基石。”克勞德將水晶雕像放入培養艙，艙內蜷縮著嬰孩形態的圣光容器。當雕像與嬰兒胸口接觸的瞬間，培養液突然沸騰，嬰孩的面容開始扭曲——那張臉正在逐漸變成克勞德的模樣。
機械軀殼突然暴起。黑暗艾琳的右手化作影鑄鏈鋸，將兩名守衛攔腰斬斷。她的攻擊毫無章法，卻精準地避開所有要害——這是塞拉生前設定的戰斗程序在生效。克勞德冷笑一聲，泰坦之眼射出血光，機械軀殼瞬間僵直。審判長撫摸著培養艙中逐漸成型的“圣嬰”，輕聲道：“你以為塞拉真是你姐姐？她不過是承載你黑暗面的回收站。”
當克勞德將泰坦之眼的血光對準機械軀殼時，塞拉殘留在電路中的最后一道程序突然激活。機械艾琳的瞳孔深處閃過一串暗金代碼——那是永夜密盟的影鑄密文「破曉之匙」。與此同時，圣都上空傳來末日幕布展開的轟鳴，籠罩實驗室的能量場出現細微裂隙。
“你以為能永遠困住我？”機械艾琳的聲帶發出塞拉特有的電子顫音。她的胸腔裂開，噬光蟲群如黑潮般涌出，這些攜帶秩序干擾代碼的變異蟲群瘋狂啃食泰坦之眼的光束。克勞德分神鎮壓蟲群的瞬間，機械軀殼的關節爆出暗紅火花，影鑄肌腱強行撕裂光鑄鎖鏈。
審判長怒吼著揮動權杖，日輪銀徽迸發的光矛卻擊中了虛影——機械艾琳利用影鑄能力將本體與墻角的陰影置換。她撞破囚室的符文玻璃，墜入下方沸騰的圣都戰場。克勞德追至破口處，卻被秩序軍隊的「系統格式化」沖擊波打斷，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殘影消失在硝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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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艾琳在鐘樓頂部重組身軀。她的視覺傳感器掃描到三百米外的大教堂尖頂——塞拉用噬光蟲群刻寫的星圖正在吸收末日幕布的能量。十二道黑暗光柱從星圖節點垂落，在地面腐蝕出冒著紫煙的溝壑。她縱身躍入最近的光柱，影鑄身軀在能量流中分解又重組，如同穿過一道液態門扉。
街道上的日冕守護者們尚未察覺威脅。當機械艾琳從他們腳下的陰影中浮現時，為首的騎士長只來得及抬起光盾。她的右手化作高速旋轉的影鑄鏈鋸，鋸齒間迸發的黑暗共振波直接穿透光盾，將盔甲連同血肉絞成碎末。另外兩名騎士的光矛刺來，卻被她胸口的噬光蟲巢穴吞噬——這些經過塞拉改造的蟲群已進化出光能抗性。
“目標優先級：摧毀圣嬰容器。”機械艾琳的處理器閃過血紅指令。她踏著建筑物的陰影躍升，每一步都在墻面留下燃燒的黑色腳印。教堂尖頂的克勞德正將泰坦之眼嵌入圣嬰額頭，渾然不知背后的空氣正被影鑄毒素污染成致命帷幕。
圣都大教堂的十二根光明立柱正在崩解。塞拉生前設置的末日幕布籠罩天穹，影鑄暴雨傾瀉而下。一位母親抱著孩子躲在懺悔室，卻發現孩子的影子正撕開皮肉爬出——實體化的影魔長著鋸齒狀口器，一口咬斷了母親的喉管。
艾琳的機械軀殼在街道上漫游。她的視覺傳感器被血污覆蓋，只能通過熱成像捕捉目標。三名日冕守護者結成三角陣型，光矛組成的牢籠將她困在中央。黑暗艾琳的胸腔突然裂開，塞拉預留的噬光蟲群噴涌而出，光矛在蟲群中融化成液態金汁。當蟲群鉆入守護者盔甲縫隙時，他們的慘叫與二十年前實驗室里的哀嚎重疊。
大教堂尖頂傳來崩塌聲。艾琳抬頭看見歷代教皇的靈魂從棱鏡中逃逸，那些半透明的靈體被黑暗侵蝕成怨靈，正在啃食彩繪玻璃上的天使畫像。克勞德站在最高處的露臺，手中的圣嬰容器已長成少年形態，胸口鑲嵌的日輪徽章正將怨靈轉化為金色光粒吸入體內。
“還不夠...”審判長將泰坦之眼按入圣嬰額頭。血光掃過之處，民眾的影子集體暴走。一個面包師被自己的影子按進烤爐，焦糊的人形在火焰中跳起扭曲的舞蹈；圣騎士團長的影子撕開主人胸膛，舉著仍在跳動的心臟向末日幕布跪拜。
黑暗艾琳的機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眼眶。她挖出右眼的傳感器，用裸露的線路接入街道旁的影鑄終端。塞拉預留的最終指令被激活——所有噬光蟲調轉方向，在天空中匯聚成巨大的星圖。那正是泰坦之眼內部的裂痕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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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秩序軍隊的浮空艦撕裂云層時，克勞德露出了微笑。十二艘戰艦表面覆蓋著律法符文，最前方的旗艦降下光柱，走出的秩序代行者身披法典長袍，手持的天平正在稱量圣都的罪惡值。
“根據《泛位面法則》第47條，光暗權柄的融合實驗已構成法則污染。”8階律令編纂者抬起權杖，空中浮現出泰坦之眼的能量光譜，“系統格式化啟動。”
無形的波紋掃過戰場。艾琳的機械軀殼突然跪倒，黑暗能量如退潮般從關節縫隙流失。克勞德的圣嬰容器卻露出詭異笑容——少年胸口日輪徽章的內側，赫然刻著秩序法典第13條：「絕對服從高階律令者」。
“你以為我是孤軍奮戰？”克勞德撫摸著圣嬰的臉龐。秩序軍隊中突然爆出慘叫，三名律令騎士的盔甲縫隙滲出瀝青狀物質。他們的皮膚下凸起游動的腫塊，當腫塊破裂時，鉆出的竟是教廷的噬光蟲。
審判長腳下的地面開始龜裂。從裂縫中升起的培養艙里，上百具光暗融合體正在蘇醒。它們有著天使般的羽翼和惡魔的蹄足，胸口統一嵌著微縮法典——這才是真正的日蝕計劃：用秩序法典束縛融合體，制造絕對可控的權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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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艾琳的機械手掌插入培養艙基座時，整座圣都的地脈能量開始暴走。她的意識深處響起塞拉的呼喚，那是噬光蟲群用振翅頻率傳遞的密碼。機械軀殼的胸腔轟然炸開，暗金能量流裹挾著泰坦之眼的碎片，化作橋梁連接了兩個艾琳的靈魂。
光明艾琳在培養艙中睜開第三只眼。金銀雙色的瞳孔倒映著虛空深處的景象：敘事造物主懸浮在創世之書上，羽毛筆尖滴落的墨水正在改寫艾琳的人生段落。當她凝視那些流動的文字時，發現自己的出生日期被標注為「錯誤代碼」。
雙生靈魂的尖嘯形成黑洞旋渦。圣都中央廣場的地面如紙張般卷曲，市政廳尖塔墜入虛空時碎成字母殘片。正在交戰的秩序軍隊與融合體被吸入旋渦，他們的慘叫化作實體文字漂浮在空中。一個秩序騎士的「痛」字被風吹到克勞德臉上，瞬間具象化成毒刺扎入他的右眼。
“這是...敘事修正？”審判長用泰坦之眼抵擋文字攻擊，卻發現神器核心的裂痕正在滲出銀色塵埃。這些塵埃附著在斷壁殘垣上，將「廢墟」改寫為「花園」，把「尸體」修正為「沉睡者」。當他試圖觸摸被修改的物體時，手指直接穿過了虛影。
機械艾琳抓住這瞬間的破綻。她的影鑄鏈刃刺穿泰坦之眼，裂縫中噴涌的敘事塵埃將克勞德右半身化為抽象概念——審判長依然存在，但任何人都無法觀測或記憶他的右側軀體。秩序代行者的法典天平因過載爆炸，釋放出封印千年的混沌造物：一具會背誦悖論詩句的骷髏，它每念出一句俳句，就有三個秩序騎士發瘋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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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記憶水晶的最深層，艾琳看到了被鮮血浸染的真相。二十年前的圣嬰調包現場，真正的雙胞胎被裝進刻滿秩序符文的培養艙。克勞德手中的嬰兒不過是光暗能量捏造的傀儡，而他和秩序大法官簽署的契約正漂浮在虛空——契約規定，當圣嬰容器成熟時，其軀殼將獻給秩序9階「鐵律制定者」。
虛空中的創世之書突然翻開新頁。艾琳的第三只眼滲出鮮血，她看到自己所有的掙扎都是被寫定的劇情：塞拉的犧牲、圣都的毀滅、甚至此刻的覺醒。但書頁邊緣有行小字正在閃爍，那是塞拉用噬光蟲啃出的注釋：「敘事可以重寫」。
當黑洞旋渦將半個圣都吞入虛空時，艾琳抓住飄過的文字荒漠碎片。她將「囚徒」改寫為「旅人」，把「實驗體」修正為「觀測者」。創世之書劇烈震顫，敘事造物主的羽毛筆突然折斷——這是第一個超出劇本的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