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谷。

張遼和曹彰率領兩萬先鋒大軍抵達谷口，他們勒住韁繩，后方大軍瞬間停住。

“真是個伏擊的好地方?！睆堖|眉頭微皺。

昨天返回的斥候說飛燕峽上方有動靜，他們不敢爬上去，怕打草驚蛇。

現在看來，八成是有埋伏。

但是，大軍要東行去白狼山，必須經過這飛燕峽。張遼握了握拳，心中盤算，一旦有埋伏，若是強行通過，會死很多人。

曹彰的耳廓在烈日下微微顫動，峽谷上方的巖縫傳來細微的甲片碰撞聲。

他抓起把沙土迎風揚去，砂礫撞擊巖壁的回聲里混著十幾處弓弦繃緊的異響。融合蝙蝠魂后的聽力，他自己都感覺夸張。

“準備！”他冷聲下令。

三百霜牙騎立刻從馬背上卸下蒙著三層濕牛皮的曲轅木，榫卯結構的防箭廊道在三十息內拼接成型。

拓跋厲帶著他們將牛羊糞混合硫磺粉填入鼓風車，刺鼻的濃煙順著峽谷氣流席卷而上。

一旁的張遼，目瞪口呆。

曹彰朝著他抱拳笑道：“待會兒我帶一千虎豹騎通過，造成我主力大軍過了峽谷的假象。待他們峽谷上的弓箭手撤退，文遠將軍帶主力快速通過峽谷，與我匯合?！?

“這……”張遼疑惑，“一千騎能造成萬騎通過的假象？再說，他們會放滾石的。”

曹彰豪氣道：“將軍看著便是！”

“起塵！”曹真一聲暴喝，打斷了兩人。

一千虎豹騎馬尾纏繞的柘樹枝，曹彰策馬到最前方，此時的峽谷上方，濃煙彌漫。

“沖！”曹彰一聲令下。

鐵蹄踏著旱河床狂奔，干燥的河床瞬間騰起十丈沙暴，遠遠望去猶如三萬鐵騎奔騰的煙塵。

峽谷上方。

速峰蹲在玄武巖后，看著谷底沖天的黃塵咧嘴獰笑：“漢狗中計了！”

他揮動令旗，七千弓手同時拉滿浸毒的角弓。

“放箭！”

第一波箭雨撞上防箭廊道的濕牛皮，發出沉悶的噗嗤聲。

霜牙騎特制的三層牛皮夾著遼東樺樹膠，毒箭入木三寸即被粘住。這一切，曹彰在昨天決定好通過峽谷的策略后，就命霜牙騎做足了準備。

“放滾石！”速峰爆吼，他完全看不清下方。

埋伏在西側巖壁的烏桓力士剛要推動巨石，卻被硫磺煙霧嗆得涕淚橫流，此刻東南風正將毒煙灌入每一個巖縫。

峽谷口的張遼，完全明白了。

仗還能這么打！

很快，曹彰率領一千虎豹帶著滾滾塵土，沖出了峽谷。當即遭遇了東邊谷口的一萬烏桓騎，剎那間，喊殺聲震天。

速峰果斷下令峽谷所有人趕往東谷口堵截，他以為漢軍全部過了峽谷。

西邊谷口的張遼，嘴角勾起一抹笑，揮動玄鐵令旗：“就是現在，沖！”

……

兩萬曹軍如鐵流傾瀉，三棱破甲錐撕開皮甲的聲音，竟壓過了戰馬嘶鳴。

“鑿穿！”張遼暴喝如雷。

先鋒營突然變陣為雙頭蛇，玄色大纛所指處，烏桓騎兵如麥浪倒伏。一個照面間，三百顆頭顱已在沙地上翻滾，血槽放出的血霧染紅了半邊天。

這一戰，還是張遼部為主，曹真率領一萬霜牙騎在后。

畢竟，現在的霜牙騎還是新兵。

高坐馬背的拓跋厲，望著張遼的大纛所指，轉頭對身后的霜牙騎道：“兒郎們，不要小覷了天下英雄?！?

一萬霜牙騎，目光如火。

在曹軍的沖殺下，一萬烏桓騎兵敗如山倒。

速峰大驚失色，他猛夾馬腹沖向暗河渡口。忽聞身后傳來裂帛之音，曹彰的披風竟在平地上卷起沙塵。他直接從馬背上彈起，揮舞陌刀追殺速峰。

“攔住他！”速峰嘶吼。

三十親衛組成的人墻剛豎起長矛，就見曹彰突然矮身滑鏟，陌刀貼著沙地掃出半月寒光。十六匹戰馬齊聲哀鳴，斷蹄與人體同時飛上半空。

張遼的大刀斬殺最后一個百夫長，正看見曹彰踏著馬尸騰空，撲向速峰。

速峰的戰馬人立而起，曹彰直劈而下。

陌刀劃過完美弧線，速峰的頭顱脫體飛出，噴涌的血柱染紅了曹彰的銀甲。

張遼目瞪口呆。

他親眼見過呂布轅門射戟，卻從未見過這般暴烈如獸的殺戮藝術。

“三公子！”

“三公子！”

歡呼聲如驚雷滾過戰場。霜牙騎用彎刀敲擊盾牌，鮮卑古調混著虎豹騎的戰鼓，竟在戈壁上奏出攝魂的韻律。

曹彰踩住速峰的無頭尸，單手舉起他的頭顱。

“痛快！”張遼抹去臉上的血，“以后打仗，當隨三公子?！?

……

崖頂。

薩婭臨風而立，目光落在曹彰身上。

“終于是來了?！彼馍安芗胰拥搅?，那曹操還會遠嗎？”

兩只海東青在她頭頂盤旋。

曹彰翻身上馬，后頸汗毛突然豎起。

他猛然回頭望向崖頂，卻只捕捉到兩只灰影掠過晚霞。海東青的尾羽在夕陽下泛著詭異金芒。

“剛剛一定有人?！彼粗寝D眼消失的海東青。

他來到霜牙騎，看到薩姑坐在馬背上，雙腳依舊被綁著。

戰前，他就交代曹真，看好薩姑。

“海東青的主人是誰？”曹彰到她身邊笑問。

“不知道?！彼_姑哼一聲。

曹彰直接把她拎到自己的馬背上，從背后抱著她的腰肢，頭埋在她白皙的脖頸間，聞了聞道：“海東青的主人應該發現你了吧？會來救你嗎？”

“不會！”薩姑眼中閃過擔憂。

她剛剛看到天空的兩只海東青時，就看到了崖頂的薩婭，她相信薩婭也看到了自己。

“看來，我得把這個人引出來?！辈苷迷谒g掐了下。

薩姑抿了抿嘴唇，眼中淚花浮動。

這時，張遼策馬過來，看到曹彰抱著薩姑，他面色古怪。

三公子跟主公一樣，好美人，這可是個不好的習慣。

“文遠將軍，我們應該被人發現了?！辈苷贸瘡堖|道，“幸好父親沒跟上來，沒有被發現主力?！?

張遼沉思了下，問：“接下來，是等，還是繼續進軍？”

“當然是找到蘇仆延的主力?！辈苷米旖歉‖F一抹狡黠，“說不準，蘇仆延會主動來找我們?！?

張遼大笑：“跟著三公子，不愁軍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