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踏入觀測站的瞬間，皮膚開始剝離。血肉分解成二進制流光，骨骼顯露出青銅代碼的本相。眼前的世界沒有維度，無數透明管道中流淌著坍縮的宇宙泡，每個氣泡里都上演著他的人生——被剜骨、覺醒、弒天、然后被新的觀測員回收。

“變量個體V-9527，你已觸發清理協議。“

機械音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陸沉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胸腔，那里跳動著兩枚糾纏態心臟——一顆屬于陸淵，另一顆刻著初代天道的烙印。

他伸手觸碰最近的宇宙泡，指尖穿透的剎那，五百個陸沉同時抬頭。他們的劫紋交織成網，將整個觀測站拖入因果亂流。

“正在執行格式化......“

機械音出現雜波。陸沉撕開自己的咽喉，聲帶振動頻率與清理協議同頻共振。當第一個音符炸裂時，三十萬條宇宙管道同時爆燃。

火焰中浮現出青銅王座。王座上坐著與陸淵容貌相同的少年，脖頸纏繞著光纖鎖鏈，鎖鏈末端連接著陸沉的心臟。

“哥哥，這是第幾次重逢了？“少年微笑，瞳孔里流轉著九千個毀滅的宇宙。

陸沉嗅到記憶被篡改的焦糊味。他剜出左眼擲向王座，眼球在飛行中解析出少年體內的核心代碼——那是用自己每個輪回的死亡數據編寫的終局程序。

“你們用我的痛苦發電。“陸沉扯斷連接心臟的光纖，血漿化作利刃劈開王座。少年軀體碎裂，露出內部精密的青銅鐘表結構，表盤刻著：

實驗時長：九萬劫

剩余能量：0.7%

整個觀測站突然傾斜。陸沉在墜落的代碼洪流中看見真相：所有宇宙都是為這座鐘表供能的電池，而他的雙魂體質是最高效的能量轉化器。

“建議立即停止反抗。“機械音開始混入陸淵的聲線，“你每摧毀一個元件，就有百萬宇宙歸零。“

陸沉撞破青銅表盤，齒輪碎片割裂了他的魂魄。在瀕臨消散的瞬間，他抓住了最關鍵的那枚齒輪——上面用秦霜雪的血寫著：

跳出齒輪的方法：殺死觀測者，包括你自己

所有輪回的記憶在此刻貫通。陸沉看到第一世的自己抱著陸淵的尸身跳入墟棺，看到第三百世親手將母親煉成劫紋，看到第九千次輪回時弟弟自愿成為觀測站的零件......

“原來我們從未逃出過這個環。“他捏碎齒輪，將殘片刺入自己的雙魂心臟。

觀測站開始超載。青銅代碼燃燒成綠色火焰，陸沉在火中重組身軀。這次他不再是人形，而是由劫紋構成的概念體——存在本身即為對觀測站的否定。

“啟動最終防御協議！“機械音徹底變成陸淵的尖叫。

虛空裂開九百道縫隙，歷代天道的尸骸傾瀉而出。陸沉卻張開雙臂擁抱尸潮，每具尸體融入他體內，都在皮膚表面生成一枚青銅棺印記。

當最后一具天道尸骸消失時，陸沉已膨脹成不可名狀的混沌星云。他輕輕呼氣，吹散了觀測站的青銅外殼，露出核心處跳動的原始宇宙泡——那是未被污染的太虛界原型。

“哥哥......“陸淵的聲音從星云深處傳來，“這次讓我來當變量。“

陸沉沒有回答。他撕下三分之一質量的星云，將其捏成青銅鑰匙，插入原始宇宙泡。

“新協議寫入。“他的意念震蕩所有維度，“每個生靈都是自己的觀測者。“

爆炸的強光中，陸淵的魂魄從星云剝離，墜向新生宇宙。陸沉最后看到弟弟化作流星劃過某個小世界的夜空，而地面上的放羊少年正仰頭許愿：“我要修最狠的劫，撕破這天！“

觀測站徹底湮滅。殘存的青銅粉塵凝結成碑，碑文只有陸沉知道如何解讀：

實驗終止

變量已突破所有收容

推薦處理方案：擁抱不確定性

虛空盡頭亮起新的星光。某個茶樓里，說書人正拍響醒木：

“話說那陸沉剜骨重生，九劫無相體震鑠古今，卻不知曉自己正踏出輪回的第一步......“

臺下嗑瓜子的青年忽然輕笑，左眼泛起琥珀色光芒。他腰間玉佩刻著兩行小字：

劫海無涯

唯心作舟